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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炉闲坐(2 / 2)

仙也没料到今日会这般凑巧,她同叶颀何良连濯三人每年岁末一聚是定例,自从打昭兴六年她醉了酒御前失仪,此后这三位仁兄在制止她饮酒的事情上,出奇默契地达成了一致——这不,她只有等着他们烹茶的份了。

两相引荐,原本宽敞的亭子中一下坐进六个人,虽然略显局促,但胜在暖和。

黄若璞对姚岑和离时的争端有所耳闻,看到连濯赫然坐在这里,不觉大惊。

月仙其实很拿不准黄若璞为何登门,亭中几人,她和黄若璞交情最浅,所以一直分心留意着此人的举动和神情,这会察觉他有疑,便解释道:“我和浣之虽在朝政上偶有观点向左,但政见和私交,本就是两码事。”

连濯亦和着姚栩的话,朝黄若璞颔首浅笑。

原来在姚栩心里,这是两回事啊。

所以姚栩几次提点帮忙,也是无关黄姚两家旧怨,而只是,同自己的私交?

他莫名地就豁然开朗起来,甚至主动将自己的来意和盘托出,“这次散馆,在下能升入都察院,也是多亏了姚主事照拂。”

“哦?”何良最爱凑趣,“看来姚主事可比姚编修更爱管闲事。”

叶颀和连濯齐齐笑开。

月仙脸上挂不住,伸手将跟前一盘梅子往圆桌中央推,“都尝尝,看究竟是子善兄的话酸,还是这梅子更酸!”

他们几人每逢岁末一聚,姚栩做东出场地,其他三人带茶饮果子。这盘梅子是叶颀带来的,他便玩笑道:“我知道阿栩爱吃甜,专买的糖渍梅子,今日桌上的小食点心,怕是无有能胜过子善之酸者。”

叶颀这架拉得偏心,月仙断断不肯轻易揭过,便不依不饶道:“什么姚主事姚编修?这位大人酸言酸语,又净提起些不相干的人,怕不是来错了地方、会错了朋友?”

何良脑筋转得飞快,往身侧努努嘴,“是蕴英先喊的姚主事。”

黄若璞骤然被点到名字,抬头对上姚栩佯怒的目光,整个人定在原地,平日里在叔父面前的那些小聪明忘得精光。

向来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一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原是再熟练不过,可这会见了姚栩,他不知怎么回事,觉得先前那些人话鬼话都不该讲,也不能讲。

这座亭子仿佛与世隔绝,这里的人和他人生前二十三年遇到的大不相同,他们毫无芥蒂,不设防备,只说真心话。

他听见自己生涩的语调,“阿栩……”

“这还差不多,”姚栩笑着应了,转头又去逼问何良,还自然而然地唤了他的表字,“蕴英已然改口了,何大人如今可知错?”

何良招架不住,连连拱手作揖,模样滑稽又可笑,“好好好,阿栩,为兄知错,成不成?”

乔怀澈始终安安静静地笑着看他们嬉闹,月仙是主家,自然要顾及每位客人,便放过了一旁赔礼的何良,转而问他,“心澄,这回散馆是皇上亲阅试卷,我虽知你品性最是纯善,但也不便开口帮你谋取职位,你可会怪我?”

话题重新回到散馆上,亭中气氛也顿时严肃起来。

乔怀澈摆摆手,他笑起来眼睛总是弯成一双月牙,一看便知笑意发自内心,“我前些天还同蕴英说呢,轻省些的衙门正合我意,或许旁人瞧着是退而求之,但于我却是最好的去处。”

众人心下皆松一口气,但连濯犹在担忧,“三位阁老只怕不消多时,定会查出此事根由出在阿栩头上。”

叶颀直来直去,想事情向来简单,不解道:“这不是已经把翰林检讨的职位留给聂聆的门生了么?”

何良想得更长远些,“祸水东引只是一时,端看皇上对聂学士的态度,并不多么亲厚,只怕长此以往,也是瞒不住的。”

黄若璞更是一针见血,“更何况,皇上最是喜欢阿栩,朝堂上下,但凡有眼睛耳朵的,无人不晓。”

乔怀澈是个乐天性格,听了这话,便怡然笑道:“那有何惧?天塌下来自有皇上给阿栩撑着。”

这话怎么越听越怪呢?

月仙正兀自琢磨着哪里不对劲,听得外面响起一阵窸窣声,红鸾自帘外探进脑袋,一张俏脸叫寒风刮起浓浓一片红痕,“公子,圣驾亲至,老爷唤您准备迎驾。”

她才说完,就听身后一个清润声音笑着感叹,“阿栩,你可真是好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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