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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东引(2 / 2)

春了?”

他随口一问,不过是瞧着另外几位同僚都心事重重,权当打个圆场。

谁知皇上竟得意洋洋地勾起一抹笑,又恍若意识到心绪太过外露,遂啜茶敷衍道:“今岁洞庭山的这批雀舌,花果味浓郁甘香,特沏来与先生们共尝。”

但这笑意,落在董闵聂三人眼里,俨然是计谋得逞后的耀武扬威。

董昔到底是如今入阁资历最久的学士,这种关头由他站出来表态也最合适,他顺着皇上的话也呷了口茶,随即便问起皇上改换试题的缘由。

薛放早有准备,“朕也是前几日突然记起,太|祖在时,一直都是亲自出题考评庶吉士才学,后世帝王有懒政者,才将试题交由内阁代劳。”

“朕想着,如今恢复旧制,亲力亲为,也算是秉承太|祖之志,您说是也不是?”

他搬出祖制来,连董昔也无法反驳,只能强做笑脸来欣慰道:“皇上所言甚是。”

什么所言甚是!分明是摆了他们一道!

闵青心中不服,皇上即便要换回祖制,也合该提前知会阁臣们,临了一句轻飘飘的“突然想起来”,无异于把他们当三岁小儿在糊弄。

他才刚说出“可是”二字,对面坐着的聂聆便弓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干人忙着去关切聂聆的身体,他只好把后面的话又咽回肚里。

等出了文华殿,闵青这才反应过来,聂聆哪里是突发不适,他是故意不让自己在皇上面前质问。

竟也是一片好心。

破天荒地,董闵聂三位凑到了一起。

谁也不信皇上是自己想到的这个主意,但能是谁从旁撺掇呢?

苗洞明只空有个东阁学士的衔,没道理要掀了他们的摊子,姚疏又是一贯不管闲事,如果他想管,哪里还至于等到今天?

聂聆沉着道:“二位老兄别着急,此人撺掇皇上出了这么一招,不外乎是咱们的学生挡了人家的路,咱们只安心等着看最后谁能留馆翰林,再顺藤摸瓜便是了。”

三人达成共识,索性沉住了气等消息,不成想,这一拨二十位庶吉士,翰林院竟然只留下了一个,此人偏偏正是去聂聆府上拜会过的。

聂聆百口莫辩,连声说是有人存心作弄,可董闵二人哪里还会再信他的话。

闵青脾气直,转身拂袖就走,董昔年纪大,见过的人和事都多些,耐心也更多些,末了才若有所思道:“倘或真是有人硬要你背这黑锅,那人也只能是皇上了。至于谁能叫皇上如此回护,老夫不信你心中一点想头都没有。”

此言一出,聂聆仿佛醍醐灌顶一般,今上最护着的那个人,可不就是姚栩?且不说经筵展书种种优待,早在今岁夏季亦隐有传言,说姚栩深夜冒雨求见,皇上心疼他淋雨,竟直接留其宿在文华殿。

可是,姚栩跟他何来的仇怨呢?

况且他后来还专门扫听过,和姚栩相熟的庶吉士有两个,黄若璞去了都察院,乔怀澈当了通政司知事,俩人谁都没混上翰林官,姚栩图什么?

更别说黄若璞的叔父跟闵青交好,兴许他这个七品经历司都事,根本都不是姚栩从中运作而来的。

他满腹疑问,无奈没有机会去询问姚栩,又加之缺乏确凿的证据,只好暂且按下不表。

但皇上向来是有惑必问。

月仙被他明晃晃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在,眼珠转了转,最后坦白道:“臣和聂大学士之间从无过节,只是他处在董闵两派之间,最容易引起怀疑罢了。”

“况且他门下那位庶吉士的答卷确实不错,几条对策都可堪施行。”

皇上不以为然,“朕还是觉得黄若璞的对答最佳。”

她笑笑,“皇上慧眼,其实臣也觉得这些人中,当属黄庶常拔得头筹。”

月仙知道皇上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干脆抢在前头先解释开,“但是去都察院,是黄庶常自己的意思。左都御史在观政评语中亦提到了这一点,臣想着,既然他愿意,那就成全他去试试。”

薛放偏头瞧她,板正的官服底下,那股机灵狡黠的劲头都快要藏不住了,灵气汩汩地往外冒。而她呢,显然从不缺少自知之明,正微微翘着唇角,已经在忍不住为这个好点子自鸣得意了。

他很难形容这一刻心中的感受,姚栩知人善用,他也为之欣喜赞叹。

可是一想到这姑娘兴冲冲地,竟是上赶着成全旁人,他就一点都快活不起来了。

那个黄若璞,殿试答卷就得姚栩赏识,如今又蒙姚栩帮衬。他本想留人在翰林院做个检讨,是姚栩苦口婆心劝他把黄若璞放去都察院。

这小子真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

皇上这般想着,嘴角倏地就垮塌下去,只因他忽然发现,姚栩对黄若璞的这份关照,分明跟他对姚栩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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