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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夜雨(1 / 2)

她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像脚下踏空,像骤然跌落陷阱。

但皇上有备而来,自有一套无懈可击的道理,“一则外面风大雨大,二则,你来回奔波查证,焉知不会被人觉察、跟踪?”

“朕要保证你的安全。”

他神情语气俱恳切,她却畏葸不前。

天子的厚爱过于盛大,如同熊熊烈焰,远看煊赫灿烂,臣子们竞相追逐,其势堪比飞蛾扑火。

她扪心自问,姚月仙,你想要这些吗?

去礼部之后,她的确比以往更加卖力办差。但究其本心,她图的不是圣恩圣宠,她只想维系住姚家和皇权博弈之间的平衡。

她也是飞向火焰的蝴蝶,但她不贪恋火焰中心的炽热,她只想歇在近处取暖罢了。

但这些心思是无法坦白说与皇上的。

自打祖父与先帝生嫌隙,而后逐渐退出权力中心,由先帝最信任的心腹,变成朝堂中偏安一隅的中立角色,这场君臣心照不宣的对抗就延续到了如今。

今夜若是依言宿在文华殿暖阁,一旦流言传出,姚家的立场如何维持,祖父如何自处,甚至倘或有人恶意中伤,一国之君的清誉又当如何?

她决然跪下,“臣感沐圣上体恤之恩,但留宿实在不妥,还请圣上三思。”

她的拒绝并没有出乎薛放的意料,甚至薛放一早就猜到,即便自己用“圣上所言便是圣谕”来压姚栩,以她的性子,也是必要出言相劝,甚至直谏反驳。

薛放满意地颔首,唇边浅浅弯起一泓,“朕都明白,但这一回,朕说了算。”

姚栩仰起头还要再论,他不忍心再使促狭了,笑着叫她起来,“你自己宿在暖阁便是了,朕还有差事要即刻交代锦衣卫,静宜这件事必须严查,绝不能留下漏网之鱼。”

“放心,朕不许任何人进来。”他装作没看见姚栩脸上慌乱混着失望神情,大步离开的同时帮她带上了门。

皇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月仙独自立在暖阁里,几度走到门口,犹豫良久,最终还是不敢违拗圣意。

文华殿临近文渊阁,既做经筵之用,又便于召见阁臣议政,故而历代帝王多偏好于此办公。

殿内暖阁也是比照明德宫的规格,南窗下是一张炕床,皇上白天见过臣工,午后时常卧于其上小憩。

中间设方桌圈椅高几,屏风之后,则是一张黄花梨四柱架子床。国事繁重,政务巨万,皇上宿在文华殿的次数,几乎比在明德宫还要多。

她惆怅地在圈椅上重新坐下来,讲心里话,这几日为了静宜长公主,她实在累得够呛。

之所以夤夜策马疾驰到东华门,并非急着向皇上邀功,而是她才听说,皇上召见了驸马都尉的三个最终人选,多半要拟定赐婚诏书了。

她必须拦下这道圣旨。

累,浑身都像散了架,方才面圣尚且还能强撑着,这会皇上走了,身体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松垮下来,她想拧紧都使不出力气。

平心而论,皇上虽然有些“得寸进尺”,但今夜从沐足到留宿,这桩桩件件都是为她好。

礼部仪制司,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他们都能买通吴信里应外合,自己这几天一下值就急匆匆地往各处调查,难保不被对方觉察。

她从炕床上抱起引枕垫在背后,整个人往后仰着窝在圈椅里,企图这样将就着对付一夜。又怕自己睡得太沉,特意留了一盏灯光。

眼帘阖起,这时候身上的酸痛感被无限放大,大夏天的,宫里早就撤了椅搭,她的脖子和后背都被硌得生疼。

月仙闭着眼睛逼自己入睡,但疼痛不会因为困意得到缓解,她在圈椅上不停地扭动身子,仿佛被什么追着撵着,最后终于无奈地重新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这短短几瞬闭目养神,她愈发觉得头昏脑胀,困意席卷而来,她像个溺水的人,再也无力抵抗。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眯缝着双眼,摸索着走到炕床边缘——皇上的卧榻她不敢碰,但是她又实在困得打晃,若再不找个地方躺下来,恐怕会真的晕倒。

“臣谢皇上恩典,望皇上恕臣失仪之罪。”

她俯身趴到炕床上,嘴里喃喃念叨着,与其说是求个心安,倒不如说是困得迷糊了,在这里胡乱梦呓。

皇上会宽恕她吗?这时候实在顾不上了,她破罐子破摔,决心豁出去了,反正皇上金口玉言,总不至于一夜过去就翻脸不认账。

两下蹬掉皂靴,咚咚坠地的声响恍若未闻,她双腿蜷上去,缩成一团,双臂折起来贴在胸前,挡住自己最大的破绽。

这是个彻头彻尾透露着戒备的姿势,却让她觉得分外心安,窗外风雨琳琅,她昏昏沉沉,顷刻间酣然入梦。

皇上推开隔扇门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原想着等天亮了,问过冯太妃再进一步行动,但这个计谋歹毒得令他心惊,冯家根本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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