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将那纸条靠近烛火,看着它一点一点燃尽,也不知这纸条和上面的笔墨是何材料制成,一沾火竟是燃烧得极快,没一会儿功夫就燃烧殆尽。
青烟中夹杂着一缕难闻的油墨味道,火光差点舔上了她的指尖。裴湛收回手,推开窗,新鲜空气很快流了进来,冲散了室内的沉闷,也销毁了仅有的证据。
只见外头江水如练,月色满江,令人心旷神怡。
此刻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这件事不能让虞京弈知道。
距离祈浣峤被关进地牢,已经过了两个月。
她也被生生折磨了两个月。
天魔女的确做到了“亲自来审”四个字,在她被关入地牢被加之诸多酷刑时,只有天魔女在场,也只有天魔女日日来给她送饭,没有一个外人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祈浣峤的琵琶骨已经被打碎了;嗓子被灌下了辛辣之物,从而被灼伤;背部还有不少鞭伤与刀伤,鲜血将肌肤与衣物混在一起,无从分开;大腿被扎入了细针,只消一碰便会疼痛难忍;手脚更是被锁上了铁链,连动也动不得。
祈浣峤几乎只剩一口气,奄奄一息,崩着脑子里最后的弦不肯断,一直撑到了现在。
地牢传来了脚步声,祈浣峤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露出怯意与退缩。
但这次天魔女没有带来更多的折磨,反而端来了一盘饺子,又给祈浣峤开了锁链,将她轻柔地放在地上,不碰到她的伤口。
祈浣峤看了天魔女一眼,天魔女却没有什么表情,似是觉得祈浣峤被折磨成这种样子,根本没有力气逃脱。
她把饺子放在祈浣峤的面前,无声示意她吃下。
祈浣峤从来不会拒绝天魔女带来的食物,因为她知道,要保持体力,才能寻找机会逃出去。
于是祈浣峤拿起木箸,慢慢吃了起来。
天魔女却不急着走,倒是在祈浣峤身边坐了下来,也不在乎这地牢是否干净。
亲姐妹就这样坐在一起,一个吃着与往日味道无几的饺子,一个仰头看着地牢顶部,无言相对。
有时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坚持心里那一点点不肯服输的倔强。只要某一方的态度软一些,就不会变成姐姐折磨妹妹的结局。
因着嗓子坏了,祈浣峤吃得很慢,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勉强将饺子吃完。
谁也没有先开口。
良久,天魔女起身,却站定在祈浣峤面前,火光映照出的影子笼罩了半个地牢。
一抬眼,祈浣峤看见天魔女的眼中竟有些迷茫。
姐妹二人,一个背负着天魔教众人的未来,一个守护着神刀堂的未来。
只是对视的这一眼,似乎什么情绪也没了。
片刻之后,仍是风雪欲来,命悬刀尖。
“元旦了。”
天魔女扔下三个字,又将她锁了回去,拿着盘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牢。
祈浣峤闭上眼,听着天魔女离去的脚步声,依旧是那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不知今天的神刀堂是否安好。
不知今天秦川山巅的月,有没有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