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京弈颔首,“即世人大多所知的那位百晓生,也是江湖中人认知中那位一心光复李唐的百晓生,亦是薛无泪一心一意侍奉的先生。”
他抚掌,似无意地说了一句:“说来先生的真实姓名,与裴大人竟是同一个姓,也是缘分。”
或许外人无从得知,百晓生只是称号,一个代代相传的称号,正如“白玉京”一般。辅佐李唐后人之人,即为百晓生。
第一代百晓生名胡三,第二代百晓生是“河东夫人”裴贞一之子裴无咎,第三代百晓生也是前一代刚刚死去不久的百晓生,他叫裴裳,正好也是裴氏族人。
裴湛闻言一双眼眸微眯,却掩不住心头的震动。
她的手搭在另一把刀的刀柄上,杀意涌动:“如今你是贼我是官,你与我说这些,就不怕我上报朝廷,或是当场杀了你吗?”
“不怕。”虞京弈直白道。
裴湛对他这莫名的自信有些不解,不怒反笑:“哦?为何?”
“因为裴大人,是讲道理的。”
“哼。”裴湛移开目光,片刻后又斜睨了他一眼。
虞京弈又道:“若裴大人不讲道理,初见那日就该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我拿下了。”
裴湛默然不语,权当默认。
他将手平举放在胸前,掌心向上朝着裴湛那边,以示此刻自己手无寸铁,见裴湛的态度有所缓和,便上前走了几步。
却被裴湛抽刀止住,冷斥一声:“站住!”
虞京弈却毫不在意。
“还有……”他摊开手,垂眸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小贼。”
笑话,天下难道还有贼会主动坦诚自己是贼?裴湛心想。
可她听了虞京弈的话,手上的刀却不由自主地放低,刀尖指向了地面。
虞京弈这番令人诧异的举动,的确一定程度说服了她。
“我猜,裴大人定是很想知道为何那日我会出现在巷道,以及我此番贸然前来找大人合作的理由。”
裴湛并未出声,双眸逐渐变冷。
虞京弈本想再走近几步,却又碍于见裴湛不动声色拔刀而保持了一段距离,“那日,我在这里遇见了一位衣着古怪、行踪鬼祟之人。”
“要说鬼祟,难道还能有你鬼祟?”裴湛忍不住冷笑。
这话一开口分明就是有所松动。
虞京弈却毫不在意地轻笑了一声,“那人头戴一顶白色毡帽,髡顶,垂发于耳畔,整个开封城中,如此造型的人,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他在死者家门前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听得这话,裴湛不由得开始深思,不过虞京弈却不给她深思的机会,“我已将我的身份过往与当日行踪和盘托出,只为换取大人的信任。”他的表情十分诚恳。
裴湛望了他许久,女子的玄衣同样在风中猎猎,唐刀的刀刃映着月光。
那一刻她想了很多,包括沈孤鸿,包括从龙卫,许久之后才缓缓道:“你曾是血衣楼的人,薛无泪反复无常,十二连环坞也不曾效忠过朝廷,我凭什么信任你?”
虞京弈似是看透了她的内心,笑了一声:“凭大人与我一样,都想调查出此案的真凶。”
“目前为止,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辞。”
“那我们就来个约法三章。”
“合作仅到命案告破为止。”
虞京弈将手心那枚血衣楼的银质令牌给了她,而裴湛也将象征着从龙卫身份的腰牌作为暂时的交换。
掌心相接,合约已成。
既然是合作,自然就得消息互换,互通有无。
裴湛道:“那便先说说,你手头掌握了什么吧?”
“裴大人真是半点也不吃亏。”虞京弈轻笑了一声,随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所知道的不多,就只有当日在巷口所见。”
“以及……”虞京弈望向裴湛,声音中忽而又染上了几分笑意,尾调微微上扬,“先前去死者家中探查,与裴大人相遇的那一次了。”
裴湛并不是很喜欢虞京弈那惯是轻佻的态度。
但既然是合作,自然也要拿出合作的姿态,于是她只能假装没看见,接着道:“不如说说,你那日在现场看到了什么线索?”
“首先,是木桶旁的水渍。”虞京弈竖起了食指。
“此人为皇城司中人,我想就算武功不及裴大人,也必定差不到哪里去。加之这房间狭窄,甚至通风也并不良好,若闯入之人不是熟人,那引发打斗时,水桶中的水渍必不会只洒出这么零星一点。要么……就是那水有问题,或是因为其他的药物,使得这人反应迟钝,连回击也做不到。”
裴湛顺着虞京弈的思路走下去,忽然想到了大理寺的命案记录中所写的、在现场窗框下发现的白色粉末。
心念一动,她看了虞京弈一眼,却并没有多话,只继续听他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