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苏霜华素不相识,连面都不曾见过。
他们隔着的仇怨,最多是江湖是非罢了。
也许二人的确做了罪大恶极之事,但嘲天宫一战,双方交手,只论生死无论对错。
四盟八荒既要杀公子羽,便做好了承担代价的准备,无论代价是谁,荆湖外的土壤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遍。
他知晓这个道理,何况因果循环,公子羽也已葬身嘲天宫下……
思及此,苏怀墨忽的怔住。
他太容易用因果循环这四个字解释一切,一因一果,也要归根究底去探寻。
他抗拒的是人,还是无常的天命?如果到头来发现所求的因果只是自己的想象,又有什么意义?
有些事情本就不需要纠结太多。
苏怀墨是个不信命的人。
也许他早就做出了选择。
见他抬头时的眼神释然了几分,蓝铮轻笑一声,什么也没再说。
某个方面,他们都是一样的。
“你信世间真有魂灵一说吗?”
“我不信。”
“真巧,我也不信。”
人的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要做到什么样的事,都要靠自己把握。
唯有拼命轰轰烈烈活过这一遭,到死去之时,才真正可说不枉此生。
两人对视,眼中都是明悟的笑意。
“那你找到了你心中所想的那个结果吗?”
苏怀墨摩挲着手中玉笛,反问道:“找到,或找不到,又有什么要紧?”
“的确没什么要紧。”
蓝铮拿上已告罄的酒坛,朝他挥了挥手:“该回去了,不然阿伶又得把油炸蜈蚣吃完了。”
苏怀墨回头看着他,笑了笑,随后循着他的脚步开始往前走。
世间哪有这么多因果呢?
又哪有这么多纠结的东西呢?
人总是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说起来,你方才到底是为什么来找我?”
“刚收到情报,血衣楼近日在襄州的活动似乎不寻常。”
苏怀墨将袖中那封信取出来递给他,只见蓝铮的脚步变慢,展开信看了一会儿,眉头越来越紧。
他问道:“是为了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吗?”
蓝铮合上信放入怀中收好,“怕是没那么简单。”
“血衣楼的楼主薛无泪是一个麻烦人物,如今百晓生不在,你难以想象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蓝铮道:“我之前约了个朋友在襄州真武碰面,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我们这便出发,赶在武林大会之前到达,届时再做商议吧。”
“也好。”
初夏的阳光细碎地打在他们身上,影子被拉在身后,他们朝着那阳光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