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男孩的笑声像一把锋利的刀一样刺进维克的心里,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死死的,可茜娅清晰地看见他好看的脸上由于生气的原因涨得很红,他咬着牙齿,拼命地忍耐着。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冲出去了,他挥起拳头,就要往男孩的脸上揍去。
可茜娅知道把别人往死里打,的确可以把心里的邪火发泄出来,但是这种方法注定治标不治本,维克心里的创伤并不能通过这种方式愈合。于是可茜娅快速上前一步,拦住了维克:“维克,冷静一点,你的心是你自己的,不要轻易让别人控制你的情绪。”
维克死死地盯着可茜娅,眼眶气得通红,眼里也充满了血丝,但是终究是平静了一些,他的身体很僵硬,像一块石头一样。可茜娅蹲下来,拉着他的手说道:“不要怕,我在这里,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看着维克单薄得过分的身子,可茜娅眼里却是凯厄斯的身影,凯厄斯小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被所有人欺负,但是除了和别人打一架,弄得自己浑身是伤,别无其他的办法。想到这里,可茜娅轻轻搂住了维克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
扑面而来的女性香味萦绕着维克的全身,这种味道就像以前他的妈妈拥抱他一样。昨天被他们打到站不起来都没有流一滴眼泪的他,现在忽然觉得眼眶很湿润,仿佛不注意眼泪就会从眼眶里掉下来一样,他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将脑袋埋在可茜娅的肩膀里。
可茜娅拍着男孩的后背,随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群被维克刚刚的举动吓坏了的男孩们:“有娘生没娘养?醉鬼父亲?”可茜娅的脸上毫无表情。
男孩们被这个成年人可怕的表情吓得不敢说话,为首的男孩子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他目光发直地看着可茜娅。
“相比于维克,我倒是觉得,你...”可茜娅拖长了音节:“更像孤儿,爸爸不疼妈妈不爱,没有教养,不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渣出现?”
男孩不敢吭一声,看着可茜娅看了很久,最后瞪了维克一眼,就落荒而逃,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别让我下回逮到你!
经历了这一场插曲,维克刚才愉悦的心情早就完全消失了,但是他仍然紧紧地抱着手里的那本新书《夏洛的网》。可茜娅知道他需要一些时间去纾解一下自己的心情,于是牵着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海牙的大街上。
很快这条街就走到了尽头,尽头是海牙的海滩,再往前面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了,隐隐约约地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可茜娅拉着维克坐在沙滩上,两个人静静地听着海浪一涨一落的声音。
忽然维克打破了宁静:“可茜娅,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那是刚才可茜娅为了安慰他说出来的话,先不说他是人类男孩这层关系,就光凭自己是来荷兰散心的,就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可能一周之后,或者一个月?她就要离开了吧。
她也很清楚,仅仅这一段时间的陪伴根本不可能改变这个男孩的心理状态,更不可能改变他的成长环境,这个充满冷漠,充满嘲笑的世界。
她甚至都开始质疑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出手救他,给他带来希望,最后又把他扔给绝望。于是她很久都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
维克一直看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满是小心翼翼,然而许久都没有等来可茜娅的答案,他的目光瞬间黯淡了许多:“我知道你不能一直陪着我,连我妈妈都不要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我…”
可茜娅斟酌了许久才想好该如何和他解释:“这个世界上当然会有人喜欢你,说实话我就很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不能一直陪着我?”男孩忽然激动起来。
“维克...”可茜娅搂着他的肩膀:“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种喜欢,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陪你一辈子。人生就像一辆列车,不同的时间段,有人会上车,有人也会下车,所有的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但是有一种喜欢,可以一直陪着你。”
“什么?”维克似乎有些迷茫。
可茜娅看着远处蔚蓝色的大海,慢慢地说道:“你以后长大了,会遇到一个满眼都是你的人,你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送给他,你想要每时每刻都和他待在一起,他高兴你也会高兴,他难过,你会比他更难过,你不能忍受你和别人一起分享他,这种自私的喜欢,叫zuo爱情。”
“爱情?”男孩重复道。
“对,爱情。”她点头:“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全世界最爱你的人,她会一直陪着你。”
维克低着头消化着这番话,过了很久他问道:“你是不是要去找你爱的那个人?所以…才要离开?”
“我已经找到他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你见见那位哥哥,他也有着一头金发,和你一样好看。” 可茜娅说到这里忽然笑了。
维克似乎被绕晕了,问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他了,为什么他没有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