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淮确实不出沈婧檀所料,空着手从荣宝斋走了出来。
他并非打肿脸充胖子之人,问清价格后,得知负担不起便干脆离开,心情也并不随掌柜的白眼有任何起伏。
这些年来,他与母亲在寒露山上生活。哪怕他们深居简出,安分守己,依旧逃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受尽冷言冷语。
若是这点小事都挂在心上,他也没必要读什么君子慎独,不欺于心的圣贤书了。无非是墨条罢了,兰溪城如此大,总有便宜合适的。
于是,他又询问了几个摊子的店主,打算去蒙学馆附近的墨斋看看。
此时,已至正午时分。陆知淮腹中饥饿,想着相距不远,便打算过了眼前的转角去买点吃食。
却不曾想,由于视线受阻,过转角处猛然和一位头戴斗笠的行人相撞。
那人似乎有急事,都没等他道完歉就匆匆离开,背影消失在路口。
陆知淮收回视线,正打算继续前行,脚下却踢到了一个东西,传来一声清脆响声。
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个黛色的钱袋。
陆知淮弯腰将其拾起,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居然有三十两白银。他猜测,这钱袋应该是方才那人与自己相撞时掉下的。
对方带着如此多银钱,又神色匆匆,应该是有什么要事亟待解决,说不定就是靠钱救命的大事。
想到此处,陆知淮立刻转身追了上去,问了路口的摊主是否留意戴斗笠行人经过,得了方向后更是一路疾走,终于让他给赶上了。
“兄台,兄台请留步!”
“有事吗?”
那人转过头来,神情茫然,显然还未发现自己的钱袋遗失。
陆知淮却因此,多留了个心眼,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方才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有无大碍?”
“小磕碰而已,这能有什么大碍。你看我上上下下都挺好……”
戴斗笠的这位行人视线扫到自己腰处,这才猛然发现钱袋不见,面上露出焦急之色。
“糟糕,我的钱袋不见了!”
他惊呼道,抬头看向陆知淮,神色紧张:“兄弟,你来的路上可有瞧见一个黛色的钱袋?里面足足有三十两呢!”
“这可是我刚从钱庄借来给老娘看病的钱啊。没了它,我怎么请大夫呀……”
陆知淮见他如此说,想起往事,眼里瞬间流露出哀伤,连忙从怀中将钱袋掏出来,递给对方。
“兄台莫急,这钱袋是你我二人相撞时掉落。无意中拾到,这才赶来询问。方才之言只是试探你是否是失物之主,还请见谅。”
这么大笔钱失而复得,行人自然喜不自胜,握着陆知淮的手连说了好几个感谢,就快步离开了。
陆知淮见状也笑了,松了一口气,希望这位能及时赶到,别和他一样,抱憾终身。
他不知道的是,那人藏到角落就向一名女子邀功:“怡儿姑娘,我演得不错吧?这不就成功把人引来了?”
怡儿点点头:“还行吧,小姐说了,这钱赏你了,切记,今日之事对谁都不可提起。”
陆知淮正想去寻蒙学馆,却发现自己身处的这条小巷老旧狭窄,迎面就碰上了一伙人,只好侧身避开。
这几人行为举止极为嚣张,对路两旁摆摊的年迈老人都吆五喝六的。所有商贩宛如见到瘟神一般,纷纷避之不及。
为主的那位十分富态,穿得珠光宝气,腆着肚子高昂着头,活像一只招摇过市的大公鸡,被一群小厮泼皮簇拥着,架势十分大。
陆知淮向来对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敬而远之,当即就想快步离去,却在与众人擦肩时听到了他最为在意的名字,瞬间就顿住了。
“陈皮,你说说,陆世昌这老头子都病了大半年了,怎么还不翘辫子啊!有他在,我婚约受阻,什么时候能娶到沈府天仙似的小妞啊?”
“少爷您消消气,消消气!你不是让我一直盯着沈府,想把那位沈家小姐给搞定吗?”
“今日机会来了,咱们呐,到前面的茶棚里细说,细说……”
陆世昌、婚约、沈府……
此人应该就是二房的陆文俊不假,那么他口中要对付的沈家小姐不就是……
沈秋秋!
陆知淮想到此处,立刻追了上去。
为了探听消息,他佯装镇定地一同入了茶棚,要了碗热茶,一直留意着邻桌的谈话。
“陈皮,快别卖关子了!看把我们少爷急得。”
“就是,快说!快说!”
陈皮一口茶还没咽下,就被人踢凳子催促,他赶紧放下了茶碗,往四周瞟了瞟,发现没有可疑之人,才压低嗓音透露。
“沈府有个下人被我买通了,悄悄和我提过一嘴,今日未时,沈家小姐会乘马车去城外慈光寺烧香礼佛,酉时才回。”
“然后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