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想翌日一早就走,无奈萧任归不放心我与秀儿两个乔装骑马,硬是等到两日后方成外出办事回来,让他亲自带了人送我们。
我们扮成普通侍卫模样出了别苑,在街上绕了一圈,进了一家随处可见的茶行里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依旧是男装打扮,装成了几个来茶行谈生意的茶农,然后出门径直去秀儿家的小山谷。
一路上,北风包裹着雪粒迎面刮来,因扮着茶农,我们只是简单地穿了一身有些破旧棉衣,幸好有一辆小马车,可以避寒。
我掀起车帘看了看驾车的方成,耳畔响起了那日他说过的话。
“夫人若是真为公子好,就应该离开他。如今,是公子和老爷筹划的要紧时期,十多年的筹谋,就等这一次的成败。属下知道公子离不开夫人,属下只恳求夫人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让公子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把握机会。”
“属下的侄女秀儿家偏远难走,却是避世良地,夫人可以暂时待在那儿,等公子一旦成功,便可派人将夫人接回,夫人尽可放心,属下一定会护好夫人的周全。”
我放下车帘,看着在我对面熟睡中的秀儿,轻轻地为她盖上了一件外衣,却不料她顿时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兴奋地说道:“夫人,到了?”
“还没有,看你急得。”我笑道。
“夫人,”她起身坐好,“这是秀儿第一次离开家,已经大半年没回去了,秀儿想爹娘了。”
“是么?看你平时沉稳干练的样子,却不知还是个赖在爹娘怀中长不大的孩子。”我笑道。
“夫人别取笑秀儿了,”她朝手心呵了口气,用力的搓了搓,又来握住我的手,“夫人你看,过了这个山头就到了,前面就是梅林了。”
我往车外看去,前面果然隐约可见一抹嫣红,幸好雪不太深,马儿跑起来并不费力。
渐渐地梅林走近,满满的梅花,映衬着皑皑白雪,似一片烟霞绚烂于白云之中,甚是好看。
“这片都是红梅,下雪时最好看,若是白梅,倒与雪色一样,没什么趣味了。”秀儿兴致勃勃地指着前方说道,“等梅花谢了,就该结果子了。”
“这梅子也能吃么?”我好奇地问道。
“不行,太酸,”秀儿皱了皱眉,摇摇头,“不能生吃,我们村上人都是摘了晾干做蜜饯吃,放些糖,酸酸甜甜地很是馋人。”
说着她又噗嗤一笑:“夫人若是有喜了,定爱吃这个。赶明儿,我让爹娘多做些,为夫人预备着。”
“你这丫头,”我啐了她一声,“越发不懂规矩了,居然拿我取笑。”
“夫人饶命,”她吐了吐舌头,向我甜甜一笑,“夫人可要下车看看梅花,秀儿给你摘几枝,咱们回去插在白瓷瓶中,可好看了。”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一株株红梅,略思索说道:“不了,天气冷,我们也赶了许久的路,还是别耽搁了,早些到才好。”
“嗯。”秀儿有些悻悻然地点点头,却不舍地看着车外的梅林,轻声叹了口气。
几场大雪过后,这个远在山谷中的小村庄似乎彻底宁静了下来,听秀儿说,进山的路本就陡峭些,如今大雪封了山,更加难走,也就无人出入了。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若柳絮一般的雪,一簇簇,一团团,来时纤尘不染,落时点尘不惊,目光所及之处,冷杉苍松都变成了琼枝玉珂。黛色的苍穹下,散落着朵朵白花,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雪悠悠地飘着,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外面怪冷的,夫人快进来喝口热茶吧!”
我回身,是秀儿的母亲冯氏,她拿着一件羊毛披风,为我披上。我朝她笑了笑,点点头,随她进了屋。
秀儿还躺在火炕上吃着干果子,见我进来,赶紧起身相让,这丫头,一回家就变回了原来那个没长大的孩子,懒懒地赖在爹娘的身边,家里的活都是冯氏来做,我看她玩得开心,就免了她平日里对我的随身侍奉。
“好了,你别动,好不容易回了家,就让你享受几天。”我把她按回,轻声笑道。
“还是夫人对秀儿最好了。”她不顾满嘴的果子,拉着我的手说道,“秀儿知道夫人闷,等雪停了,我带夫人到前面的树林里捕鸟去。对了,爹和弟弟上山打野兔,不知道有收获没有?”
“我看是你这丫头闷了吧,刚才我瞧着雪已经小了许多,今儿就该停了,不如我们吃了午膳就去吧。”我看着她有些期待的眼神,想了想说道。
“夫人最聪明,最懂秀儿了。”说罢,便丢了手里的果子,赶紧笈了鞋穿起了羊绒厚袄。
“看你急得,吃了午饭再去。”我笑着在她身后说道。
出门见雪差不多快停了,秀儿央着冯氏快快做了午饭,急急地扒了两口,就去准备行头去了,独留下冯氏在身后不停地唤她“慢些”。
好容易等我吃过饭,稍稍休息了一会,便禁不住秀儿的反复磨蹭,只得跟着她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