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敛不动声色,心想此人大概便是展温年军中那个神算一般的师爷——陆泮。
那个传说中信佛,从不杀人的笑面虎陆泮,不过瞧着也是个伪君子罢了。
箫阙看师爷并不理他,反而是扶起了云敛,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的伤,又递给他一瓶金疮药说:“云大人这副容貌毁了便可惜了,记得用我这药,管用得很。”
云敛抬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充了血,此时有些泛红,看着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心安理得的接过陆泮的药,哑着嗓子道:“多谢。”
对方只是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箫阙看到陆泮递给他的药,变了脸色,不满地抿了抿嘴道:“不是……师爷,那个药我上次中了箭你都不给我,他就蹭破点皮,你凭什么给他啊!”
“人家云大人金尊玉贵,没受过什么委屈,哪像你皮糙肉厚,挺挺就过去了。”陆泮翻了个白眼道。
金尊玉贵?
云敛心头冷笑,这位师爷当是抬举他了,云家刚灭门的时候,他甚至活得不如一条狗。
不是所有权倾天下的人都是一步一步顺利走上来的,是刀尖上舔血爬上去的,是不见兵器的仗,招招致命。
“切。”箫阙不屑地冷哼一声。
陆泮笑道:“阿阙没规矩,这几天动了私刑,让你委屈了,回头让将军好好说他。”
陆泮虽然似是在安抚云敛,但是语气中并没有半分认为有所不妥的意味。
云敛也不当回事,一些场面话听听就行了。
却在抬头的瞬间,对上了箫阙的眼睛,仿佛一只壮年的狼,透露着野性,又像是一只猫,抓到猎物一定要先耍一通…才肯细细品尝。
整个庆国现在都是刀俎上的鱼肉,更何况云敛?
“哦对,阿阙,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我们明日便要起程了,你去清点一下人数。”陆泮道。
箫阙闻言,扫了云敛一眼,看到他捏着师爷刚刚给的金疮药站在原地,一副一阵风来就能吹倒的无措的小模样。
他心神动了一下,不过也只有一下。
“过来。”箫阙看向云敛,眸中带了几分威胁。
他单膝跪下,给人开了脚上的枷锁。
“这是干什么?”陆泮不解。“怕他跑了,让他陪我去巡营”箫阙笑着,随手扯来一阵绳子,把他的手绑上,拉着他们手便出去了。
云敛的手一阵冰凉,触感传到箫阙炽热的手心,他下意识的将手握紧了一下,侧过头看向那个老狐狸。
只见他神色如常,却不知因何出神,身上总是弥漫着一种令人讨厌的死气,让箫阙的心跳,有一瞬间的空缺。
从前是暗卫,后来又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他,虽然没读过书,但他是见过无数生与死的场景。
他在云敛的眼中看不到什么生机。
这个家伙莫非是真不想活了?
那他到底在和谁传信,是传信的人让他有了死志吗?
是威胁他?还是帮他了却什么心愿?
箫阙眸色沉了沉,决定仔细查查。
兴许和那群鸽子有关系。
若是对方存心想给他传信,大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天衣无缝的办法,又何须这样兴师动众让别人很容易发现呢?
此人……看来不是云敛的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