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敛闻言低笑了一声,这个箫阙,是存了心想折腾他一番。
这些年为了报仇,他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以太监的身份待在皇帝身边,想毁了这个国家,一步步走来…死在他手上的人太多了……
如今,兴许是到了该还的时候,让他死都死不得。
箫阙的目光扫过旁边架子上的一排排刑具,微微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拂过铁器的边缘。
“不知道云大人做了这么多年太监,有没有听过一种宫闱中的刑罚?”
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一个布包上,慢慢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排排的绣花针,但是却要比寻常的针长一些,“十指连心,将这些针嵌入大人的指尖,感受……呵,可不比死强到哪里。”
这是专门给女子使用的刑罚,是深宫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云敛喉结微滚,仰头看向了箫阙,眸间带了些嘲讽:“你们燕人,还会对人用这些个手段?”
银针被抽了出来,箫阙不答他,走到他身前,看着他苍白纤细的手指,不禁笑到:“准备好了吗?云大人?”
“我怕疼极了,望箫大人垂怜,轻一些吧……”他轻声道了一句,低眉敛目,睫羽微颤,一副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模样,却连惺惺作态的求饶都不愿意,仿佛还在维持他那可怜的风骨。
好像只是为了让对方高兴,但是又懒得做戏,就连说话时的声音都毫无波澜。
“啧,你若安分,本将军自然。”他嘴上说着,却将极细的针尖穿破云敛饱满的指尖。
连心的痛让云敛猛的绷紧的身体,头撞在了刑架上,却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一根针插入一半,云敛已经疼的全身发抖,冷汗涔涔,大口大口的喘着。
紧接着是第二根,苍白的唇鲜血淋漓,红的妖冶,身体颤抖的抽搐着,嗓子好像被塞了团沉重的湿棉花,发不出声音来了。
帐外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雷鸣,虽是秋季,却下了场轰轰烈烈的大雨。
倾盆而下的雨砸在帐子上,声音密集刺耳,箫阙向外看了一眼,突然改变了主意,将第三根针放了回去,从一旁拿起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将束缚云敛的麻绳顺势斩开,提小鸡一样,一把将人提着领子拽起,拖出了帐外,扔到雨地里。
冰冷的雨点砸在了云敛的脸上,唤回了几乎快要晕厥的他那几分可怜的理智,指尖的疼痛带着他整个手掌乃至胳膊都麻木了。
“云大人骨头硬,动刑想来也没什么用,不妨在这雨水中,好好忏悔吧。”箫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狭长的凤眸中仿佛淬了冰,难以遮掩内心的暴虐。
雨水很快将他淋的透湿,朱红的衣裳沉沉地贴在身上,他艰难的跪趴在地上,颤抖的右手伸向了受刑的左手,咬着牙一口气将两根针齐齐拔出。
“呃——啊…”
他急促地低声喘息着,看着鲜血淋漓的手,听着来往的燕国士兵,对他指指点点,诅咒谩骂,要他……不得好死。
雨水朦胧了眼睛,他只能看到箫阙那玄色的衣角。
疼……太疼了……
但他还是强撑着扯起一抹笑,颤抖着说:“就……这?”
声音很低,但是箫阙听到了。
他面无表情,冷声下了命令:“让他在这里淋雨一夜,谁敢帮他,按叛国处置!”
众人都怕惹了云敛的晦气,不多时就纷纷散去。
云敛疼的紧,许多年没受过这样的罪,他最终还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在雨水污泥里,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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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睡梦中的云敛嘟囔了一句,浑身的疼痛逼的他微微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燕军的大帐,还有一个端着碗进来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应当是常年在外,皮肤黝黑健康,不过他的神情却充满了轻蔑,将碗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残破木桌上,阴阳怪气地说:“赶紧喝药吧,死太监!看着娘们唧唧的,死了真是便宜了你!”
云敛感觉头脑昏沉滚烫,可是背后又一阵阵发冷,想来是淋了一夜雨,发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抬了进来。
他想开口,却发现嗓子疼的厉害,于是又病恹恹的闭上了眼睛,没有搭理少年。
“装什么死啊?你害死我们燕国多少人,让你活着已经便宜你了,还不起来喝药?”少年看他不回答,更加来劲了。
他本就是燕国边境的臣民,饱受战争摧残,小小年纪就被迫上了战场,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战死沙场,此时此刻看到云敛,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
云敛有些颓然,满不在意的轻笑了一声,人命已经背了那么多条,被骂几句,也无所谓。
他哑着嗓子开口,眸中没什么愧色:“小公子,你若是恨我,不如赶紧跟你们将军商量商量,将我杀了,头颅挂在城墙外,祭了你们那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