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子一手捏着个奶香包,另一只手捧着三个大红薯,嘴里边还嚼着,看起来“忙得很”。
“来了来了。这眯会儿觉都眯到中午了。”钱木木撑着扶手站起来,走到外边,也没问直接从张婶子手里边拿了个红薯,吧唧吧唧嚼着。
两人悠悠晃晃,走到村里边许闻利家。
不怎么大的院子里,站了挺多的人。
堂屋里面,传来了和尚的诵经声。
村长站在台阶上边,冲下边挥了挥手,说:“各位啊,咱们这个日子算好了,就搁大后天,这两天辛苦一下你们各位,这人去世了得体面的走,咱们都是乡里乡亲,都各自出把力啊。”
下边叽叽喳喳的,有人附和,也有人半点不放心上。
里正跨过门槛,站到村长旁边。
“席面从今天下午开始,具体活儿的分配听许闻泉的,同族同宗的妇女留下来,其他的可以走了,下午看着点时辰过来帮忙。”
这话一出,院里边大半的人都走了。
“我搁门外等你啊。”张婶子吃着红薯,漫不经心的说。
钱木木点了下头。
“行,应该挺快就完事儿了。”
张婶子走到门外边,一边吃着红薯一边等着。
里正站在台阶上清咳了两声。
“把你们留下来,主要是因为这有些活儿,得咱们本宗的人来做,一会儿都上点心帮着点。”
一个道姑身着素衣,单手束在胸前,冲着几人作了下揖:“各位不要害怕,这换衣服的时候咱们尽量放尊重点,承受能力不强的可以不要去看逝者的脸。”
“啥玩意儿?你让我给刘小花换衣服?”马阿妹眯着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她着急忙慌的摆手,眼中分明是嫌弃。
“我可不要。啧,多晦气啊!”
另外好几个也打起了退堂鼓。
“咦~那,叫我去碰死人,还给死人换衣服,想想就起一身鸡皮疙瘩,我遭不住,我真的遭不住,我会做噩梦的。”
“我还寻思是什么洗菜或是切菜的活呢,傻不愣登的就答应了下来,要早知是这事儿我就走了好吧。”
“虽然我也晓得人固有一死,但叫我给刘小花换衣服,多少还是有点儿……我不行,我家还有活等着我去干呢,我先走了哈。”
其中两三个,都不等其他人反应,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剩下一两个,脸上讪讪的笑,脚步也开始往门外挪。
里正眉头皱起,“你们要上哪去?”
“这这这,给活人换衣服还行,给这……我真不行,里正,您就放过我们吧!”话音一落,那一两个也跑了。
唯独剩下钱木木,还站在原地。
她迟疑了下。
“那就,我来?”
“也就只剩下你了。”里正单手抚额,语气中带着无奈。
钱木木瘪了瘪嘴。
也没说什么。
之前原身在几个孩子身上造下的那些孽,她如今做这好事,就当是给原身行善积德了。
她跟刘小花一家人仇怨不少,但人都死了,这最后一点能帮就帮了,况且她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过于惧怕接触死人。
道姑看着仅仅留下来的一个人,她眉眼耷拉着,惋叹着道:“说是换衣服,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恐怖。一会儿我会将准备好的衣服穿上,作为亲者的你们,拿着帕子在逝者的脸上手上,以及脚上分别擦一擦,然后这个小小仪式就算成了。”
道姑说着,走进堂屋里边。
待到钱木木和许老太太走进来后,她将堂屋门给关上,里边点着十二盏蜡烛,烛光微映跳跃在几人的脸上。
道姑把钱木木叫到跟前,让她在旁边搭把手。颇有技巧的将新衣服套进旧衣服里,一番操作过后旧衣服褪下来,新衣服顺利穿上。道姑双手合十嘴唇微动,默念了句口令。
“接下来就是你们亲者,拿湿帕子为逝者洁脸。”
钱木木拿着一根帕子,用水润湿又拧干,叠成方块,分别在刘小花脸上手掌,以及脚心擦拭了下,随后把帕子交给许老太太。
许老太太弄完之后,又交给许闻利。
依次轮着。
总共也没几个人愿意做这种事情,整个仪式完成的很快,完事之后,道姑又嘀咕了一声似在念咒,她道:“此举意在度化死者的怨气,以免她不恋亲情,化作恶鬼缠你们身。”
钱木木扯了扯嘴角。
她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事一忙完,钱木木也没在这里呆,走到门外边跟张婶子结伴,准备往家里边走。
“大婶!”许芳冲到门外,扯着嗓子喊。
钱木木脚都没停,拉着张婶子的手就跑!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