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指向左边路。
“我听说那边西巷好像也来了个读书先生,放出话说要招学生,可连个招牌都不愿做,只怕是穷得连招牌的钱都拿不出,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说完,他袖子一甩。
背着手就走了。
钱木木冲那背影喊:
“谢谢您!”
那人冲这边扬了扬袖子,恣意而洒脱。
脚上提拉着个半旧不新的布鞋,缓缓远去。
这人还挺有个性的......
钱木木看了眼那人,无声的笑了笑。
带着许家复,顺着问到的地址朝前走。
仔细留意着路两旁的门檐,在看到朝阳二字的门邴时,她顿住了脚步,正要上前去敲门询问时,一旁的巷子里传来了说话声。
“先生,这是孝敬给您的,望您笑纳。”身着麻布灰衣的中年男人,脊背微微弯曲,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旁边的妇人也伏低做小,舔着脸笑说:“先生,我家阿贵,就多劳您照顾了。”
身着桑青色长袍的男子,一手执扇,一手背在身后,瞥了眼递过来的麻袋,厌恶都写在了脸上,甚至还用扇子遮着往后退了几步。
“我道是叫我出来做什么,原来是想送些上不了台面的农家作物予我......我瞧着那李阿贵不是什么有用之才,你们今日便将人领了回去,往后勿要再来了。”
话音落下,那桑青色男子抬脚便往小门进去,跟在后头的小厮,顺道就给关上门,将那对夫妻求情的话尽数隔绝在了外头。
见人完全不搭理,那中年男人气愤的将手上的袋子扔到地上,满口指责抱怨的道:“我说不来,你偏要来!这下好了吧,得罪了先生,阿贵还怎么来这里上学?!”
妇人面上尽是苦涩,“阿贵每每回去便冲我诉苦,说他们学堂里只有给先生送礼,才能听先生讲学,否则便会被罚到外头去站着,连课都不能听,阿贵他已经连续站了一个月啊......”
听着巷子里的哭诉和埋怨声,许家复仰头看着自家娘亲。
“娘,我不想在这里上学。”
钱木木点了点头。
“娘也不想。”
这种先生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她也不稀罕。
再者,这种先生教出来的学生,也多是阿谀奉承之辈。
还是去杨氏学堂瞧瞧吧。
这么想着,钱木木又牵着许家复往前了走。
快要走到尽头时,才找到写着杨氏私塾的金字匾额。
抓着门环,敲了敲。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院门才缓缓打开。
只开了一个缝隙。
门内,一只眼睛将其上下扫过。
而后,拉开了些许。
是个老老先生,眉目单薄。
面相看起来有些尖酸刻薄。
“我认得你。”
认得她?
钱木木心咯噔了下。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十里八乡的,都算是近邻。
家中有闺女的,也都是嫁在这附近。
这也就导致了,哪个村子发生了点啥事儿。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会在十里八乡传的沸沸扬扬。
而原身嗜赌如命的名声,早就在一众乡亲之间传开了......
饶是如此,钱木木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
她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话音刚落,那人讥笑了声。
“我不管你来这里是为甚,但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的离开!”
随着话音落下,而至的是“砰!”关门声。
那门后传来大声嗤笑。
“嗜赌如命的赌徒,送自家孩子来学堂,就是给一百两一天我也不收。亲娘是个烂货,那儿子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里头的话音渐渐远了。
钱木木凝视着眼前的门,神色如晦。
也不知在想什么。
“娘。”
一声轻唤响起。
许家复浅浅的笑着,“娘,我们走吧。”
钱木木抿唇,在那脑袋上揉了揉。
“抱歉。”
依着这原身的名声,怕是去朝阳学堂,所受的遭遇也会是一样的。
若是原身的名声,没那么糟糕就好了。
为今之计,就只能去县里或是更远点的地方问问看。
可这么小的孩子,独自离家那么远,真的好吗?
将娘那愧疚之意瞧得一清二楚,许家复摇了摇头。
“娘,我没事的。”
他本就不是硬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