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泽将东宫宴席上发生的事说给她听时，林怀玉只觉得心头一阵痛快。
还记得上一世，沈翊安在林怀宁生辰之日，以姐妹之情与林家藐视天子为由，胁迫她在宫宴之上，为林怀宁跳一曲绿腰舞。
前世的诸般羞辱，也该让林怀宁和沈翊安好好尝尝了。
“沈翊安为了给林怀宁造势，到处宣扬东宫里收了位绝色美人，舞技超群，好名正言顺的给她造一个身世。只是恐怕他自己也没想到，最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咎由自取。卢家本就有不臣之心，沈翊安还为逞口舌之快，自以为是的往枪口上撞，真是愚蠢。”沈存泽冷着脸道，“既然他负你在先，借舞姬羞辱你与林家在后。我便也让他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话说回来，我也没看出来沈翊安有多在意林怀宁。”
沈存泽挑眉：“你看出来了？”
这还用看吗，谁家好人造身世给安一个舞姬的身份？
林家庶女的身份好歹还说得过去，可舞姬这样的出身，又怎可能能母仪天下，统率六宫？
且不说来日，沈翊安的后宫嫔妃怎甘心受此奇耻大辱，对着舞姬三跪九叩。就是让天下万民知道当朝皇后乃是一介舞姬，也难免笑掉了大牙。
大概林怀宁以为，她可以如同旧时齐国的魏皇后一样。可她忘了，魏皇后是齐惠帝舅舅家的家生奴，又与惠帝相识于患难之时。
与她自宫外收来的不清不白的身份怎可同日而语？
也就是林怀宁头脑简单……
“我恨他，不在于他对我是好是坏。”林怀玉转头嗤笑道，“我才不屑于和别人争夺男人那点少得可怜的情情爱爱。我在意的，是我家人的安危和天下无辜之人的性命。”
“不过，能让他们二人遭受如此屈辱，还是很高兴的。谢谢你，沈存泽。”
沈存泽甚少见她如此郑重地模样，正对上她灼灼璀璨的眼眸，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将视线投向别处。
“卢家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卢家驻地之外，已在暗中围聚成铁桶之势，一旦有任何不轨举动，便即刻围攻。卢家在京中的旧宅也已严密布控，卢妃宫中也已安插了眼线和得力人手，绝不让宫内外联通勾结。你放心便是。”
“你办事，我自然是没什么不放心的。”林怀玉抿唇道：“不过……沈翊安和林怀宁都是心胸狭隘之人，平白受此屈辱，只怕不会轻易罢休。他毕竟身居太子之位，公然得罪他们，就不怕沈翊安挟私报复？”
沈存泽冷冽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类似于谢艾的弧度，以一种：“你好像脑子有病”的表情上下审视着她。半晌才翻了翻眼皮道：“要是怕，我当初就不会来见你。”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既然卢家已在掌控之中，那么接下来，我想要的就是——让你，坐上那个位置。”
意外的是，沈存泽并没有很快回应她的话。
“你……不忍心？”林怀玉并没有展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轻声问道。
毕竟多少也是有些血脉羁绊的家族血亲，真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或许还是有些难以面对吧。
“你想多了。”沈存泽好像看透了林怀玉心中的想法，出声道；“我只是在想，这样……对你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
“这种时候了，你觉得，我还会在意名声？”林怀玉冷笑道。
她当然知道沈存泽是怎么想的，沈翊安一死，她就成了寡妇。寻常人家还好，只怕没人敢和太子的遗孀扯上关系，更别说他了。若是届时他们二人走得近了，说不定就传出什么“太子妃和定王相互勾结，害死太子”，“定王靠女人上位“，“太子妃妖孽祸水”……等等等等，到时候，“奸夫淫妇”的伦常帽子一扣，那这辈子都别想洗清楚了。
“你只管放手去做，最后有什么脏水，我林怀玉一人承担就是！”
话音未落，却不料沈存泽“噌”的一声站起身来，铁青着脸道：“在你心里，难道我就是一个为了名声没有担当的软蛋？还是你觉得，我可以为了几句虚无缥缈的议论，就把黑锅扔给别人来背？”
“你这么凶干什么，吓死我了。”林怀玉抚着胸膛里活蹦乱跳的小心脏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顾虑我，顾前顾后，畏首畏尾，走三步看两步，怎么能成事？”
“若我为了成事毫无顾忌，今日舍了你，明日便可舍你全家，舍天下苍生，那这样的我，与沈翊安又有何区别？”沈存泽收起方才铁面阎罗一般的面色，一板一眼道：“况且，我怎么可能能不顾虑…你。”
沈存泽的话说的很慢，但也很坚定。最后的那个“你”字，他说的很轻，但无比清晰。
他倒是一向如此。
林怀玉笑着扯了扯沈存泽背在身后的衣袖，“是我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