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来报,说幽泽的三皇子已带着数位随从于昨日一早出城,跟着的人不敢太靠近,顺着马队的脚印又跟了一日,直到确认是返回幽泽才回来禀报。
这个时候离开南国,是因为我和世子的瑶山同行?既然修玥知道,那么呼延灼也应该知道。这是个特别重要的信号,原来与世子之间只是私下的往来,如今瑶山同行算是公开的亮相。
南国的倾向性如此明显,幽泽的确应该早做打算。这时候离开,也说得过去。
驿馆周围凭空多了好几条眼线。这个倒不难理解,想来他们也只能跟着罢了,没人做主,以后自然不敢随便生事了。
看得出来,呼延灼的离开也让雷子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自从呼延灼大白天进了驿馆,他一直非常自责,成天紧绷着弦,很多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那天我从暗处一上房顶他就跟过来确认,可见随时随地都在留心。
林峰的伤已大好,行动到底不如从前,李大人没有发话将管事权交还林峰,而雷子跟他差着好几个级别,既不敢轻易指使,又不能放任不管,倒让他劳心了。
想到这,我找到李大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李大人沉吟了半晌,令人去请林峰和雷子。
驿馆暂交还林峰负责,雷子的重点是看顾好李大人。
瑶山之行我不想带走雷子和喜妹,有他俩在驿馆和李大人身边我更放心。
世子的侍卫和随从不少,在南国的地界,谁敢动他的脑筋?而我,自保无虞。
呼延灼一走,大家都或多或少地轻快了不少,瑶山之行在即,也仿佛功成一半,就算我和世子之间未得长远,至少眼下,河洛和南国走到前所未有的和睦亲近。
戴了面纱,走出驿馆,又到幽泽的驿馆外转了一圈。
一时没有他事,确认没人跟着,随意闲逛,不料却信步走到云间,来得早了些,索性跃过院墙,悠然躺于廊下,晒着太阳发呆。
没过一会儿,院门吱呀地开了,他款款地走进来,我站了起来迎了过去。阳光勾勒出他的轮廓,穿过他的发梢,零碎地扑在我的脸上,我眯了眼,抬手去触摸这光,它调皮地滑过我的手指,给手指穿了一件几近透明的衣裳。
透过指缝,眼前的他逐渐明亮起来,贴面的双耳微红,耳廓泛着金边;双眸犹如深潭,深沉而明亮;山根挺拔,鼻直修长;薄唇微启,仿佛说了什么,我却什么没听见。倒如痴如醉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几片树叶从眼前飘过,我方羞涩地低了头,那一刻,只觉得心如鹿撞。转过身欲往回走,他拉住我的衣袖,也不说话,跟着进了长廊,并排坐了下来。
早上还以为自己没那么喜欢他,如何一见到他人,这喜欢就开始发酵,成倍地长大了,大到难以掩饰。
我没话找话:“你今儿也来得好早。”
“我向父王告了假。没想到你也来得好早。”我躲闪着他的目光,却发现他的手还拽着我的衣袖,在漫不经心地折折叠叠。
阳光越过树叶,斜斜地照在花竹上,红的黄的、深的浅的、明的暗的,微风吹过来,花叶簌簌地飘落,洒在地面。偶有几声鸟鸣,却不聒噪。这里没有天高地阔,没有壁立千仞,没有万亩苍翠,却风轻云淡,岁月静好。多年来,一直生活在河洛边塞,那北国风光的辽阔壮美与这南国风光的精致温婉实实不同。
温柔乡,果然是温柔乡,任你再坚硬的心肠也会变成绕指柔。
许久许久,两个人沉默默地坐着,浅浅地笑着,看着轻风习习漫拂过满园子的花儿草儿,沉醉其中。不说话的感觉,却也很好。
轻扣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安详,隔了半晌,一个侍卫拎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不知不觉中已到午饭时分。
酸酸辣辣白白嫩嫩的凉粉、细细黄黄油油亮亮的小面、带紫的红凤菜、绿白的小青菜、青椒肉丝、油爆肉、南瓜汤。
色鲜味美,看着就食欲大增,何况还有我喜欢的脆臊小面。他一直都是个有心的人,应该是在进院子前就知道我先到了,特意嘱咐手下安排的,这几样小菜,都是我喜欢的。
也是他喜欢的吗?想知道,却没好意思问。
他斯斯文文地进食,我也不得不放慢了自己的速度,这才发现,原来慢慢地品尝,食物真的会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各种味道在口腔里迂回混合,在细嚼慢咽中浓烈起来,喜欢的这几道小菜,分明比平日的味道又好了不少,而且,陪着吃饭的人是他,心里的喜欢也打开了胃口,一扫而光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满足地笑出了声,“呵呵,今儿的小菜口味格外好,都吃光了。”他接着说:“不如你去笨石上躺着再晒会儿太阳,我息息片刻为你抚琴。”
美食之后还有世子亲赐雅韵,神仙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明知这很奢侈,却很难拒绝。
只好受着,大方地回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