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里,我的雪龙马胃口大开,也更加神清气爽,跑得更为舒畅。而且,秋天的色彩更为浓烈,天更蓝,云更白,就连呼吸都更爽快。”
“秋天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季节,一面肃杀之气汇聚,落叶纷扬,满地枯黄。人道是,秋风紧,离愁生。但恰恰是深秋,花谢果熟,漫山红黄。这秋天的深邃从一早一晚的冰凉中走出来,万物的深沉必经秋的酝酿。如果说,春是以开为题,那么秋便是以入为主。沉浸于秋风秋霜里,一点点蓄势,才可以面对寒冬腊月。”他笑意渐浓,声音也更好听:“秋,让我们从春的浪漫中慢慢抽离,好平心静气地迎接冬的到来。”
这南国的世子就如同这小院一般,白墙黑瓦其外,看似平常,内里却分明是锦绣文章。
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锦衣夜行。不怪他人不知,只是君子深藏。
“如今,这园子里正是蔷薇不惜胭脂色、满院尽是丹桂香时。好巧,你也在。”
他眼里一汪深潭,看得人心神荡漾,两颊不由得泛起一阵绯红。我忙低头举杯喝茶,却发现茶杯空着,越发不好意思,却迟迟未将茶杯放下,佯装看花园另一侧的蔷薇,侧着脸。
“那日投壶,柳绿告诉我,我和修卫的两支箭其实用不上,单是你的那一只箭就能将小壶固定好。她说你所处的角度其实最不好将小壶固定,但恰是你的那一支箭强过我和修卫。”
“角度不好,可借力量修正。只要力量足够,也可以做到。”
“修卫的力量应该好过我许多,却显然没有做到,是何缘故?”他认真地问。
我想了想,认真地答:“我常年练习投掷,小到花生米大到桌椅,其实和练习轻功一个道理,无论是负多重的铁沙袋,落地于何处、轻重如何全都事先心中有数,这个心中有数并非全靠力量。从前需要在脑子里计较,如今却往往还没多想,手脚便会自行调整。应该是练习的次数多了,就熟能生巧了。”
我看了看西北角,世子问:“你可是需要箭?”
我睁大了眼睛,笑着点头。这世子好一双慧眼。
他起身进了左侧房间,取了一把弓箭和一个箭盒来。
“我来演示一下,角度和力量不同的结果。你说位置、箭头深浅。”
他略犹豫,“靶心左侧,正入,箭头没。”
我随手扔出一箭。
“还是靶心左侧,斜入,箭头没。”
我略调整了角度,又随手扔出一箭。
“靶心左侧,正入,到箭羽。”
我又调整了角度,再扔出一箭。
世子急忙忙地走到西北角,对着箭靶仔细端详。
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只是人们往往不注重罢了。通常只关注是否命中目标,以远近和准头判定箭技的好坏。其实命中不过是箭技最基本的要求,考究的反而应该是角度和力道,角度的不同决定箭入的方位,力量的大小决定箭入的深浅,只有能随意控制方位和轻重才算是好的箭技。
他兴冲冲地走回来,看着我问:“你不过年方二八,如何能练就的这一身修为?”
又是老问题,我笑了。“名师出高徒嘛。”我的好胜心起,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的世界除了练功还是练功。不以命中目标为最终目的,心里想着方位和轻重,手上才有方位和深浅。当然,更重要的是得事先判定目标的质地。人肯定和草团不一样,草团又和树木不一样,事先有了计较才出手。”我有点小得意,“如今可以不用计较也能出手。”
他频频点头,“这才有高下之分。我们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若是早认识姑娘,早向姑娘讨教,我的箭技只怕比今日好了不少。”
他转头又问:“我听说你之前还常常带着人上城门观察,却又是为何?”
连这都知道,我只得笑着说:“对陌生人的观察最容易让兵士学会独立思考。光有武力的兵士,只能正面对敌,但敌人往往狡猾,等敌出现,不如早知敌情。学会观察,尤其是对陌生人的观察,不断给出判定之后不断修正判定,既有利于树立兵士的自信,也更容易锻炼他们及时作出正确的判断。而且,”我开怀大笑,“这是件非常好玩的事。”
笑声清脆,显然感染到了一旁坐着的世子,他也笑出声来,“和你说话,真让人心情大好。嫣然,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就像这初秋里的太阳,明亮而温暖。”
我一愣,想说当然有,却开不了口,慢慢平息了心绪,犹豫了半晌答非所问地说道:“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我可能没机会在你们南国待这么久。”
“时间是短了些,但还来得及。”他说得漫不经心,却气定神闲。一字一句,都似在门外轻叩,令人难以自持。
我竟一时有些走神。
“你冰雪聪明,和你说话十分爽快,我不用费事多想,也不用担心你不懂。”
只是,懂了又如何?
南国与河洛远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