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吩咐张医官,“林峰伤了心脉,三日内万不可轻动,只能先服用安神丸,每日食青菜小粥。今日下午他若有精神,可助他调息半个时辰。一日后确认没有内出血方改服养荣护心丸半粒,之后缓慢增加药量直到每日两粒。十五日后情况转好,方可适当活动。吩咐驿馆厨房,他的饮食不许辛辣,盐也少,瘦肉也只能慢慢增量。”
随团医官多重于调理,远不如随军医官对伤痛诊治更有经验。这一路行来,张医官与我多次就随行兵士出现的伤病进行探讨,自不用多说,他对我已有几分信服。而林峰是爹爹十分看重的大将,此次派他出行,一则是因为信任,期望他保此行顺遂;二则是希望他能够得到李大人赏识,有利于将来提携,没想到出师不利。陆军是林峰副手,也是听令时多,发号施令时少。雷子到底品阶不足,不好直接发号司命,眼下情况危急,只有我,可仗着爹爹声名和眼下李大人的信任出头,所以我当仁不让地安排起来。
“雷子负责李大人安全,必须寸步不离,不得有任何闪失。必要时我亦陪同。喜妹和陆军负责林峰和驿馆的安全,不得放任何陌生人出入。驿馆内所有饮用必须由可靠之人负责,每日抽检。驿馆内外也要增加暗探,巡视时间调为不定时。紧急启动南国的暗探,密切关注幽泽驿馆动向。”
一行人来到外间。“李大人没有说错,我胜在侥幸。因为不敢强攻,只能智取,所以才以轻制重,以快击慢。”便将自己今日对昊天的分析和应对手段一一道来,四人听得咋舌。
李大人沉默不语。
雷子紧张了,“修卫是南国有名的大将,为何提出要与小姐对弈?”
“毕竟昊天功力不弱被我击伤,他是南国的大将,自然不愿被河洛小瞧了。”
“那明日之战又该如何应对?”
“那倒无妨,真正的比试,不会性命攸关。”
李大人叮嘱,“不能赢,也不能输太多。”
我笑着回他:“也许真打不赢。”
“无妨无妨,没让幽泽讨了便宜就已经是赢了。”
我依旧一袭白衣,上场前,故意让修卫看到我卸下手腕脚腕的铁沙袋,他露出惊异的神色。
两人立于台上,我诚挚抱拳,严阵以待。
我也很想知道,和如今南国排名第二的修卫交手结果如何。一别两年,不知道他的功夫是否更有精进。毕竟这南国向来不长于征战更不以武力见长,时间一久,习武之人便容易颓了进取之心。
高手过招,比的并非只是技,手脚上的千变万化不如心念间的百转千回,所以四两才能拨千斤。我率先去掉沙袋,让他知道我的力量不弱,同时也让他知道,我与他的比试并非像昨日那样有所隐瞒,更重要的是要向他传达我并无伤他之意。
这样真正意义上的比试非常痛快。雷子说:“看得人眼花缭乱,手心都捏了把汗。”
我打得兴奋,直到李大人拼了老命的一声“好”传来。
我一个踉跄退了几步,拱手抱拳,“将军英武,我已力竭,愿意认输。”
我看他不动,随即用只有我俩才能听到的低语说了四个字“后会有期。”
那次岭南助他逃脱追杀,临别前,我说的就是这四个字,我赌他没忘。
他的瞳孔不断放大又缩小再放大,我点头示意他没听错,他脸色凝重举拳道:“承让承让。”
一起走到南国王面前,南国王吩咐赏修卫,也吩咐赏我。然后笑着对修卫说:“修将军不妨与嫣然姑娘多多切磋切磋,高公公说你们今日打得意犹未尽。”
我惊诧着点头退下。
事后李大人说:“你再打下去,只怕南国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修卫将军不把你灭了都无法在南国站住脚了。”
“是是是,正在兴头上。”我不分辩。
“我们还是大意了,没想到幽泽在南国会铤而走险,还好带了你。嫣然,你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巾帼不让须眉。”这是李大人第二次这么说,但这一次,我确定他心里是真的这么以为了。
第二天,通传递来拜帖,修卫将军邀约我们一行人到百花潭的“锦溪酒楼”,说是设宴致谢。
李大人和雷子同行,匆忙吃过酒菜便因有事离席。
修将军躬身长揖,双手举杯,“岭南一别,以为再没有机会见到,没想到竟然是嫣然姑娘出手相救,修某这厢有礼了。”一饮而尽。
我举杯回应,“是我起意相帮,但真正救你的却是我师父。”
“没你的起意,自然不会有后面的相救,也请代我向尊师致谢。”他再次长揖。
“你们那日救我,我再三询问都未曾得知你们的尊姓大名,还好,我留了自己的名字。否则此生真的是要错过当面向恩人致谢了。”
“见外了,将军。不过是不喜欢他们以多欺少,偶然而为。那日并不知相助的是将军,将军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