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就是那个刻着“女”字的木屋。
推开门,木屋里水雾缭绕。
进门正对着是一个灶台,灶台上架着大铁锅。
锅里正在烧水,“咕噜咕噜”的。
拐进屋里,里面紧凑的摆放着五个木制浴桶,浴桶有半人高,能坐下至少两个人。
有四个浴桶是空的,看上去也是刚被放了水。
还有一个浴桶是满的,一个壮汉仰靠在浴桶里,脸上蒙着湿浴巾,水面上漂着搓澡用的棉帕。
“闫头儿,您找我?”叶呈东请示。
他尽量谦卑,不想给对方留下发难的机会。
壮汉闻言,一把摘下脸上的湿浴巾,然后顺势起身站了起来,双手扶着墙壁,把后背露给叶呈东:“来吧”。
叶呈东也没犹豫,抄起棉帕就开干。
“昨晚我就在骊山大营里,不过离你们新兵营比较远,”闫头儿没回头,“有勇有谋,干得漂亮。”
闻言,叶呈东一愣,正在向上推的手也突然顿了一下。
开门见山,还是正向评价,没想到会是这个态度,有点意外。
“继续继续,别停啊。”闫头儿催促。
“啊,好。”叶呈东马上缓过神来,继续搓背。
“你刚才有没有想过要杀我?”闫头儿又问。
“没有。”叶呈东斩钉截铁。
面前这个男人,后背上光刀疤就三条,还有一个窟窿疤,像是枪箭伤,体格差不多的前提下,这种人叶呈东现在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得明智一点。
况且对方还貌似是在示好。
“回答这么痛快,那就是有啦,哈哈哈,”闫头儿自顾发笑。
叶呈东又是一怔。
短短两个问题就把你猜透的人,现在他是个屯田兵,那他的经历定不会很简单。
“你要是刚刚没想过要杀我,那昨晚的事就不会是你干的,诶你别停啊,一会儿水凉了还得烧。”闫头儿有点着急。
此刻,叶呈东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背对着你,还聊这种话题,要么他没把你放在眼里,要么他就没想过害你。
无论哪种情况,能做的只有坦然面对,况且人家大概率是好意。
于是,叶呈东不再留手,转而用心搓了起来。
“哈哈,这回力道就对了,对对对,左边左边,”闫头儿指挥。
叶呈东赶紧照做。
“承德三十五年,我被派去北境戍边,京城去的那波兄弟里最后活着回来的就仨,除了我,还有个人叫张锦泰,这下放心了吧。”闫头继续解释道。
叶呈东没出声,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那个人大家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时间有限,有几句话告诉你。死的那个总旗在京城有点裙带关系,你之后自己要小心。”闫头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感谢闫头儿提醒。”叶呈东语气诚恳。
“屯田营的白役嘴很杂,没什么秘密,有的人专门靠传递各营消息捞赏钱,之前何婶乱嚼舌头被告发差点掉了脑袋,后来我在西十八小旗里定了规矩,谁嚼舌根军杖20,我亲自打。这也是刚刚入营那会儿我冷落你的原因,你过得太舒服上面会有人不高兴的。”
说着话,闫头儿狡黠的回头笑了笑,有一种奸计得逞了的感觉:“今后,你我表面上走的不能太近,对你我都不好。”
叶呈东恍悟,赶紧退后一步抱拳儿道:“再谢闫头儿”。
人家甚至连你的处境都提前考虑清楚了,如果说刚才是感激,那现在就是大恩不言谢了。
“都是军人,别扯这些虚头巴脑的,先把手里的活干好!”闫头儿用眼睛瞄了瞄后背,示意叶呈东继续搓。
“好嘞!”叶呈东赶紧又捞起了棉帕继续干活。
“对了,这儿的炊火任务让白役干就行,腾出时间你自己想想提升一下体质吧。我可告诉你,每年的新兵大比武,都可能有那么几个突破到武修九品的人中龙凤,遇到他们就很麻烦。”闫头儿严肃道。
“武修九品?”叶呈东追问。
原主的记忆里,除了要饭就是挨揍,贫穷限制了全部的想象力,对这个世界的高端圈子一点概念都没有。
“哎呀,亏了你这么瘦还有这么大力气,我还以为你是正经的武修呢。”闫头儿有些泄气。
“我就是天生瘦人力大而已,武修怎么修炼?”叶呈东眯眼笑了笑。
“武修嘛,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哈哈,”闫头儿干笑两声,“不过张锦泰那老小子是武修,倒是听他提起过,说白了就是各种虐待自己,让身体达到一种肉体上的极限,然后挺住别死,大概就能突破到九品了,也是武修最低的品级,张锦泰那老小子现在应该已经七品了吧。”
叶呈东瞳孔一缩。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