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云悠悠几片,显得碧天宽阔、澄净舒明,晴日暖光如一层软金罗绢般笼在殿阁间,和映着瑶光园中锦翠亮红的珍树奇芳。
“臣妾今日从万年安庆殿出来时,听见陛下在仔细叮嘱人预备着给您过生辰。陛下待娘娘的宠爱用心,实在是独一无二。”
百芳阁内的水榭里,一碧裙女子笑容明朗,鬓发简洁,侍立在正逗弄着小猞猁的林元鸾身旁。
“姜御女你倒是会说话,素来嘴甜。”
元鸾抱起收敛住爪子的小兽,命人捧出只嵌螺钿的木匣,“你打扮得也太素净了,本宫赏你一对赤金嵌红宝石海棠钗,等回去戴上吧。”
姜御女喜不自胜,立即取下插在发髻上:“多谢娘娘垂爱。”
怀敏昭仪去后,陛下鲜少召幸妃嫔,若没有贵妃帮扶,她断不可能小有圣宠,由最末等的采女累晋为从六品御女。
“陛下喜欢你舞剑,若非你初次侍寝时正遇上...,否则也不用本宫提携。”
之前元鸾满心扑在制造假死之事上,很难注意到身份卑低、未知脾性的姜御女,但如今却对她颇为看好。
姜御女走后,丁香上前为元鸾打起团扇,缓送清凉:“娘娘若是觉得底下人手不够,大可扶持对您忠心耿耿的方才人。”
“本宫问你,在宫中最要紧的是什么?”元鸾抚摸着腿上小猞猁圆滚滚的胖脸,轻轻抬眼。
“是聪慧?”丁香小心回答。
“错了,是野心。这东西太多不好,没有也不好。”林元鸾梳理过如今局势,觉得妃嫔里依附她的人虽多,但真正有用的却没几个。
冯道曦聪慧明艳但受家族连累,陆法愉心思深沉,容婉仪实在脑袋空空,而方榴和苗乐怡没有往上爬的野心。
丁香会意,琢磨着元鸾的心思:“姜御女是有野心,可好在她出身低、易掌控,就怕野心生过头,不肯忠心。”
“所以正好趁着明日的事试试她,也看看哪些人是真的忠心耿耿,哪些人是假意依附。”元鸾轻轻挑起两弯新月黛眉,淡然一笑。
......
游园宴。
微雨初霁,点点湿凉水雾渐渐消散在被洗出翠色的蕉叶竹林间,却又仍浸润着暑热,平添清宁。
“真好看,这些鸟兽还有花花草草,我以前都没见过。”季芙一袭绯裙,伸手便想去碰关在大金笼中的雪鸮。
“别动,虽然宫中驯养的鸮鸟听话温顺,但难保不留存一丝野性。”阮清颜拽住她,好言相劝。
季芙素来难听得进去话,反口质问:“给贵妃送的鸟怎么会有野性,贵嫔姐姐是在质疑有人敢怠慢贵妃吗?”
“你要是这样想,我不拦着。”阮清颜性情高傲但本心温善,并无别的意思。
“嘁,一会看不起人,一会又装出善良模样,真是奇怪。”季芙转身便走,撅起嘴小声嘟囔着。
她很是讨厌阮清颜的骄傲淡然,忍不住和其作对。之前慕容澈驾临阮清颜处用晚膳,她便直接截人,而后又偷偷跑去奚落阮清颜。
但阮清颜不怒不嫉,没和季芙一般见识。
“陛下驾到。”隋言走进瑶光园,扬声示意众妃嫔请安。
慕容澈扶起元鸾,对其余人轻轻挥手:“你们也起身吧,不必多礼。”
“陛下一进来便直奔着贵妃去了,可见眼中只有贵妃,将我们都抛在别处了。”季芙对身边严爱亲的阻拦视而不见,酸言酸语。
“你呀,真是向来没大没小的。”慕容澈嘴上训斥,却未见怒容,依旧放纵。
严爱亲眼疾手快,拉住还想回话的季芙,扯着她入席:“你真是越来越大胆!”
“贵妃那么得宠,宫中妃嫔又多,不大胆一点,怎么被陛下注意到?”
季芙强词夺理,但她观严爱亲神色不好,又软下语气:“没事吧,怎么总觉得你有些没精神呢?”
或许真是缘分难测,季芙虽常同她吵闹,但没几天便和好,和好后也算亲如姐妹。
“最近总吃不下东西,也睡不好,癸水还来得奇怪。”严爱亲语罢,又开始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林元鸾端坐高位,远远望见她貌似在忍耐不适,便问道:“严贵嫔,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回娘娘,臣妾有些......有些腹痛。”严爱亲咬紧下唇,竟觉得一股精神气在缓缓散出,头晕眼花。
“去传尤司药过来。”元鸾神色关切,并允她进偏阁中休息。
宴席末处,文真真默默注视着严爱亲,好似无意般自言自语着:“严贵嫔的衣裙那怎么了?”
坐在她身旁的方榴听见后定睛一看,惊呼道:“是血,严贵嫔流血了!”
与此同时,刚走没几步的严爱亲终于支撑不住,失去神智,晕倒在地。
“快抬严贵嫔进偏阁。”彩云从元鸾身旁急步过去,指使起乱哄哄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