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初选,共挑出五十余人入宫,待学完规矩便要殿选了。
“让阿方进来吧。”元鸾晨起梳妆,冯密新进献了一种名为“冠明芳”的胭脂给她,用起来倒也不错。
方尚仪行过礼,坐在月牙凳上:“娘娘今日的唇脂甚是好看。”
“定安伯送的,说是为答我对明昭仪的照看之恩。”元鸾神色淡淡,透着无奈与一点厌恶。
听母亲说,冯密还给府中送去不少珍宝,旁敲侧击地试探她幼弟林宴的情形,应是有了结亲的意思。
可惜不知急流勇退,尽显贪得无厌,哪怕是尚公主也无用。
“说起这位定安伯,此次大选,他的第十一女也在其中。”方尚仪沉吟几许,表情玩味。
“的确是看见过。”元鸾也想起来了。
“虽说明昭仪的身子没彻底调理好,但就这样急匆匆送了别的女儿入宫,实在令人心寒啊。”方尚仪感叹一句。
殿门外,正要来请安的冯道曦身形顿住,面色凝重。
“明昭仪,您怎么不进去啊?”彩云瞥见她,问。
“谁在里面呢,不会扰了贵妃处理宫务吧?”冯道曦收敛起心中的酸苦,微微浅笑。
彩云机灵,猜到她估计听见了自己妹妹将要入宫的消息,但面上不显:“是方尚仪,您......?”
“既是方尚仪,所禀报宫务定是要事,我择日再来向贵妃请安。”冯道曦惶惶走了,心不在焉。
“贵妃,刚刚...”彩云走至元鸾身旁小声道。
“她入宫也有段日子,该清醒些了。”元鸾一面庇护冯道曦,一面却又略微恨铁不成钢。
或许因幼时在家中不被重视,冯道曦虽沉稳但极容易错信花言巧语,不仅对慕容澈稍有动情,还谨记要扶持家族。
“以后宫中人一多,自然会成长的。”方尚仪年岁不大,但因入宫早,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
十日后,众秀女入宫,居于御苑西北角的春华园与千锦园中。
御苑在前朝时乃帝王别宫,有不少空余的楼阁庭院,至太宗时便将大选秀女的住处定在这。
但虽说大选是旧制,可因皇权威势大小、国库府银是否充裕、州府安稳等事,其规格与次数并非代代一样。
譬如到了先帝时因边疆战事,只大选两次而已,所初选的人数也不过二十人。
故而春华、千锦两园虽已重修过,又添了不少器具摆设,却总透着股陈旧与空寂。
“东西倒是精致,但总觉得这屋子也太小了。”
屏风前,某绯裙秀女打量房中,娇憨的圆脸上浮现着几抹桀骜与嫌弃。
众秀女住在园中的小楼里,两人一间屋。
屋内正中是张雕宝相花纹的方桌,四边各置月牙凳,凳旁有镶青玉胡桃木围屏,内侧是床榻、妆台、书案与一只铜扣黄花梨箱子。
“天家禁地,妹妹说话还是谨慎些吧。”与她同住的秀女听闻此言,不禁颦蹙起一双弯眉。
“我名季芙,家父是青州刺史,不知你是何人?”
季芙乃娇生惯养的嫡幼女,生父又是封疆大吏,难免目中无人。
然而那秀女淡淡一笑:“家父乃礼部侍郎。”
“我记起来了,你是阮清颜。说来倒是巧,我外祖母出自卢氏,你祖母也出自卢氏,咱们算表姐妹呢。”
礼部侍郎高于青州刺史,但季芙娇蛮,不肯落了下风。
“那妹妹更该谨言慎行,需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阮清颜看不惯她的性子,走到围屏内去,默默不理人。
两刻钟后,方尚仪派人请众秀女聚在春华园中的棠梨阁中。
棠梨阁明亮宽敞,是前朝乐人排练宫曲之地,现用来教秀女们规矩。
“奴婢乃宫内的四品尚仪,诸位姑娘唤我方尚仪。”方尚仪身着杏黄色绣宝相花纹的女官服,头戴一顶莲花金冠,端起恰到好处的严厉与温和。
她拿出簿册,先讲授些基本的宫规:“除此之外,还请各位谨记,在殿选前必不能私自出离住处,违者驱赶出宫!”
“是。”
众秀女无论心里如何想,但都异口同声地应答着。
“离殿选还有一个月,也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来。”元鸾耳目众多,差不多已将众人的小心思摸透。
“她们能有什么手段呢,无非是拉帮结派、栽赃陷害、苦肉计等一些小打小闹。”
方尚仪眼光毒辣,在初见那些秀女后,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其实宫里手段,也就这些了,可若想触及前朝......要更狠。”元鸾在讲算计崔家一事。
崔皇后称病许久,朝中人心浮动,慕容澈为安抚晋国公崔氏,便放出些准备破例升任晋国公世子、兖州刺史崔景直为户部尚书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