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崔皇后下令命六尚与内侍局备好车舆,接中选的三位贵女入宫拜见。
宫城西北处的玉台门前。
“多谢这位女史。”萧玉容缓缓自马车上走下,命婢女掏出两个小金锞子。
“姑娘客气了。”负责给她引路的青衣女史浅笑着福身,边走边说,“这前面还有一处琼华门,待进了这道门,才是入了后宫呢。”
萧玉容身穿浅绯色镂金百花绸衫,下配碧绿十二破绫裙,外搭素白银泥帔子,头戴顶嵌宝金冠,自诩出身世族,高傲非常。
只叹其丽颜妩媚,可惜空余明艳;气质灵然,可怜徒有其表。
“听闻,并非是所有宫苑的正殿都有殿名?”萧玉容打探道。
“是,只有摘星、昭阳、懿祥、福熙、漱玉和延嘉这六宫的正殿有名字。”女史本不欲多说,但见她又递来两个金锞子,便回答着。
萧玉容心下了然,点点头。
入宫前,母亲便告诉她——
她身为萧氏女,门称著姓,出自钟鸣鼎食之家,必会一飞冲天,宠冠六宫。她亦这般认为。
故而几个宫殿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真想争,便要去住凤仪宫!
“姑娘,且先在廊下等候。”女史引她走入卢太后所居的长宁宫。
片刻后,林和鸾与冯道曦共同来到,与她问了声好。
萧玉容扫过两人一眼,略带轻视,没有回话。
“请三位姑娘进殿。”两个小宫女打开殿门。
殿中,卢太后在三人行礼后露出笑颜,点头赐座:“的确都不错。”
“都是世族出身,德言容功必然上佳。”崔皇后亦挂起和煦的笑,附和道。
“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夸赞,臣女等愧不敢当。”萧玉容机灵地起身谢恩。
卢太后笑意更深,对崔皇后说:“玉容这孩子哀家也是知道,聪敏可爱,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她呀。”
“自然。臣妾一看她便觉得喜欢,以后日日有她陪伴,真是好呢。”崔皇后会意,将萧玉容高高捧起。
她叫来曹司簿道:“去将本宫新得的一对嵌琉璃蝶戏双花金簪取来,赐给萧姑娘。”
“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萧玉容眉开眼笑,眸中有好几分得意。
这般相比下,其余两人略显逊色,若有心胸狭隘者,怕是便要当场恨上她了。
“既然已见过,那便罢了。哀家也不多留你们,回去等旨意吧。”卢太后挥挥手,给每人赐下两匹芙蓉暗纹的宫缎。
这时,崔皇后忽言道:“林姑娘是贵妃的堂妹,不如让她去摘星宫拜见一下吧。”
“这样也好。”卢太后遣王尚仪召来个小宫女,为林和鸾引路。
“冯姑娘请留步。”
殿外,曹司簿叫住冯道曦。
她面含亲热,笑着说:“冯姑娘乃贵妃生母、豫国夫人举荐。虽不如林姑娘是贵妃堂妹,关系更亲,但若您想,也可去拜见贵妃。”
冯道曦不动声色,看透这招挑拨离间:“只要心诚,什么时候拜见都来得及,想必贵妃不会怪罪。”
“她回答得倒是巧妙。”
元鸾斜倚在窄榻上,懒懒地靠着蜀锦软枕听彩云禀报消息。
“这位冯姑娘是个聪明人。”丁香点点头。
“先捧杀一个,再挑拨离间一个...不知对本宫的这位堂妹,她们会想怎么办。”元鸾扬起黛眉,扬声问,“你又,有何对策?”
“见招拆招吧。”林和鸾沉下眼睑,答道。
“许久不见,怎么懈怠了。从前在府中你神机妙算,可不是这样的。”元鸾审视她的神色,估量其态度。
林和鸾略有几分诚恳,说:“臣女知贵妃娘娘心有戒备,但臣女的确无意争宠,更无意跟从他人来害您。”
“日久见人心,以后再说吧。”元鸾与林和鸾一同长大,虽为敌人,却相互欣赏、惺惺相惜,但终究无法彻底相信她。
元鸾端起茶盏,对林和鸾投来的恳求眼神无动于衷:“本宫已没什么想说的了,你且好自为之,退下吧。”
现在琐事繁多,她没空管别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降服王尚仪、除掉总爱搅混水的卢太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