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
崔皇后从一个青釉小瓷瓶中抽出张纸条,看完后叹口气:“贵妃的父亲出任了北疆巡察使,这可是个手握大权的要职啊。”
“贵妃受宠,陛下爱屋及乌,也是难免。”曹司簿接过纸条,丢进炭盆里。
“经杜氏一事后,陛下恼怒于本宫的袖手旁观,对崔家愈发冷淡了。”崔皇后想起族中不争气的兄弟们,倏然间沉郁满心。
“咱们世子功绩卓著,若非有些年轻,今年怕是便能进六部了,您担忧什么。”曹司簿忙用崔景直来劝慰她。
崔皇后转而颔首浅笑:“也是,幸好还有兄长来撑着晋国公府。”
“对啊。”曹司簿端起一盏庐山云雾递给她,说道,“您现在的要紧事,明明是想想该扶持哪位分宠。”
“还能扶持谁呢...太后提议让小选提前,陛下便不许本宫举荐新人了,原先的心血全付与东流。”崔皇后颦蹙着眉,将茶盏又放下。
“不如,还选庆儿?”曹司簿问道。
崔皇后摩挲着手腕上的雕莲花粉青碧玺手串,沉吟片刻:“可,再将玫瑰香膏给她吧。”
待及春分前后,宫中千步廊旁的玉兰高悬枝头,净如月华对影,洁若飞雪凝霜。
庆儿着一袭浅湖蓝色的素罗襦裙,半挽乌发,站在树下吹筚篥,乐声悲戚,闲惹残花飘落满身。
“好曲,可惜太伤情了些。”慕容澈远远闻之,赞叹道。
“多谢陛下嘉奖。”庆儿柔柔一拜,泫然欲泣,“许久不得见天颜,难免......”
“好了,别哭了。”慕容澈怜惜地扶庆儿起身,执起她的手往兰林宫走去。
彩云在元鸾面前绘声绘色地讲完这段“妙景”,最后愤愤道:“那个钱淑女,可真是会钻营。”
“还叫什么钱淑女呢,该叫才人了。”元鸾未露妒忌,反而颇感欣赏,“筚篥不易学,她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学成,可见有些心性。”
“她是皇后的人,如今学聪明了,咱们更该防备。”丁香对她说道。
“再说吧,不久后便是小选了,还是坐山观虎斗更好。”
元鸾气定神闲,因为她已查清庆儿得宠的来源。
玫瑰香膏是好,可里面的催情药对身体有损,庆儿第一次有孕是侥幸,但再往后便不好说了。
“好了,走吧,都许久未向皇后请安了。”元鸾戴上镂空白玉葫芦耳珰,往宫外去。
凤仪宫中,崔皇后温婉一笑:“本宫还以为贵妃今日又不来了呢。”
“最近身子怠惰,是臣妾的不是了。”元鸾同样以笑脸示她。
“陛下宠爱你,常免了你的请安,这是你侍奉有功的奖赏,本宫又能说什么呢?”她表露贤惠,天衣无缝地作大度模样。
元鸾应下:“皇后这样说,臣妾就放心了。”
“正好你们都在,本宫便传一道陛下的旨意。”崔皇后瞥了眼元鸾,命庆儿上前,“陛下已晋了钱才人为美人。而本宫又为她求了一个封号,为‘妍’字。”
“臣妾谢陛下,谢皇后娘娘。”庆儿叩头谢恩,欣喜万分。
元鸾冷眼看着她逐渐走入崔皇后的圈套,在心里摇头。
但她不知道的是,庆儿为复宠还依靠了另一人的扶持。
“恭喜妍美人晋位。”兰林宫内,司饰司里派出两个女史来给她送的钗环簪子。
“我们邱掌饰知道您喜欢红宝石,便特意做了这只赤金镶鸽子血宝石石榴花步摇,另有两对镯子,与一对耳珰。”有个女史道。
“邱掌饰有心了。”庆儿如今已从狭窄的厢房搬进西侧殿,填了四个宫女侍候。
等她们走后,庆儿独自在殿中把玩着首饰。
“咔哒”一声,装镯子的木匣被她拆开,露出夹层,里面有张单子。
庆儿仔细看过,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王妃所求也太大了,若非她急于复宠,绝不会答应和对方联手。
但崔皇后欲以玫瑰香膏控制她,只有魏王妃能帮她弄来同样效果的香膏。
她不能失去香膏、失去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