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申时,不夜国国都廪都内,最大的酒楼飘香阁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二楼靠近窗户的雅间内,六神桌上挤满了冒着热气的菜品,一袭青衫的少年倚在窗边的矮几上,两指捏着一个瓷杯轻轻的晃。
不多时,头部袭来剧痛,轩凌惊起,茶杯翻倒在榻上。门口的齐钰听见动静,一脚踹开房门,绕过碍事的屏风,把轩凌扶坐在榻的另一边。
眨眼之间,清澈的蓝爬上了轩凌半束的墨发,少年乌黑的瞳孔逐渐过渡成冰珀色。齐钰退后三步,单膝跪地,双手交握置于胸前。
“弟子齐钰恭迎宫主!”
沧溟微微颔首,从容起身走近,素手轻抬,丝缕冰蓝色的灵力钻进齐钰眉心。
“到这里去。”
清朗的语似亘古传来的梵音,直击魂魄。
齐钰愣在原地,刚缓过劲就瞥见青衫一晃而过。抬头,轩凌一只手拿着鸡腿刚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嚼,嘴角的油光发亮。
“你···吃吗?”
轩凌象征性往前伸了下手,齐钰起身拍拍衣袍,脸色微沉。轩凌悻悻收回手,开始大快朵颐。
荼蘼山后山山路蜿蜒,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被苍翠的树木掩盖,若非熟悉的人都注意不到。
月朗踩着银白色法阵出现,他双手掐诀,灵力从指尖涌出,分别朝着山洞的九个方位飞去,少顷,覆盖在山洞周围的法阵不断向中心聚拢,一个叠一个,最后变成充盈着紫色灵力的九元缚阵。
界书有言:九元缚阵,一阵九重,重重形态不一,阵眼不一,能效不一,消耗灵力不一。此法阵对内可束,重数越多,越坚不可摧;对外可缚,不论形态大小、虚实,法相类别、强弱皆可缚,重数越多,威力越大。启阵方法唯一,便是在阵法现形三吸之内,以第一重阵眼为切口,以灵力同时冲击所剩八个阵眼,否,则以九倍之数灵力反击自身。
月朗抬手,掐诀成阵,眼下的银色铭文飞出,镶嵌在法阵两端。磅礴的灵力自法阵内喷涌而出,冲开第一重阵眼,灵力瞬间分成两股冲击第二重,分成三股,冲击第三重,一直到冲开第九重,时间恰好在三吸之内。
九重阵法同时旋转,自中心一分为二,又三吸,苍翠的树木向两边收拢,露出了洞口。洞口的侧面,有苍劲的三个字,长寿窟。月朗伸手摩挲,指尖凹凸的触感像极了某个逍遥的人。
收敛心神,月朗抬步走近。长寿窟为高三丈,长宽各三丈的半圆,长明灯从洞口延伸进来,沿着边缘摆放。数不清的墓碑被绳子穿着从顶部垂下来。月朗张开手心,银白色的灵力包裹着星星点点的翠绿,他跟着光点的牵引走到一处。那是一块翠绿的碑,边缘有枝条缠绕,中心的玉石已经碎了,只依稀看清上面写着,槐灵槐叶。
月朗将命碑取下,走到山洞最深处,在墙上寻了个格子,将命碑小心安放,又点上一盏长明灯放进去。宽大的墙面凿出了数不清的格子,多数格子里都放着碎裂的碑和一盏长明灯,只有一个格子里,没有长明灯,也没有命牌。只有一把紫色的鎏金扇,干干净净的躺在里面。
月朗踱步至此,双手捧起折扇,在唇边轻吻,又将折扇贴近额头,弯腰叩首。这是月朗对扇子主人的想念,也是孩子对至亲的最高礼待。
月朗将折扇擦拭干净,重新归置好,转身出了洞窟。洞口的树重新回归原位,法阵隐于无形,一切,与来时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