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敲锣打鼓、十里红妆。
街上的百姓莫不驻足,讨论着谁家和谁家结亲,如此大的排场。
“哎,这段时间,怎么结亲的人家这么多?最近是什么特别好的日子吗?”
“哦哟,你不知道吗?早都传开了。”
“知道什么呀?”
“凌太傅的大小姐,断掌克夫。说了三门亲事,都是还没过门呢,未婚夫就死掉了,年纪轻轻,惨的咧。”
“啊?好端端的年轻人,都是什么原因走的呐?”
“先头那个,男方在军营里还有个一官半职,算个小将军呢,身体很健壮的,两家人也都放心,觉得肯定没问题。结果刚定亲没多久,小将军操练的时候突然坠马,扭到脖子,一下就走了。”
“哎呦,极可惜。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个才子,说是诗写得蛮好。凌太傅估计是想着文人不舞刀弄枪的,总能规避这些风险。”
“是呀,做父母的不容易咧。这不是极好的亲事吗?怎么也……”
“啧,谁能想到呢?文人心高气傲,说是想先立业后成家,天天苦读,结果感染风寒,一下引发痨病。成家立业,一样都没等到,人就走了。”
“也是蛮可惜的,好歹也是个有才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呢?”
“第三个就不如前头两个了,就是个依靠祖宗福荫的纨绔子弟。估摸着凌太傅可能想着挑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整日吃吃喝喝,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这也不错呀,小两口关起门来把日子过好就行了嘛。”
“嗨,别提了。纨绔子弟到底是不行的,你晓得最后这个怎么走的?真是丢人咧,年纪轻轻,死在翠红楼花魁床上。”
“哎呦,这么吓人。连着死了三个,也太赶巧了吧。”
“是呢,一个是意外、两个是意外,到了第三个,怎么也不好说了。这接二连三的意外一出,啧啧啧,京城哪有权贵人家敢要凌家大小姐噢。”
“那最近这么多喜事,又是何故呢?”
“听说凌太傅的大小姐生得极其貌美,这些权贵人家估计是怕自己家中的子弟相中人家姑娘吧,这不赶紧把亲事定下,免得出意外嘛。”
接亲的长龙终于走了,喧嚣的锣鼓声也慢慢远去,两个市井小民的议论就像一阵风,吹一下就散了。
“小姐,别听这些人乱嚼舌根。”一位绿衣小婢小声同旁边的小姐说道。
“无妨,回家去吧。”
这位小姐头戴白色纱质帷帽,身着一身鹅黄色襦裙,看不清面容,但从其窈窕的身段以及娴雅的举止来看,怎么想也是位美人。
绿衣小婢不知道自家小姐此刻所思所想,只以为她被这些流言蜚语伤到了心,想赶紧回家去,于是赶紧带着小姐往家的方向走。
主仆二人行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到家了,那门匾上赫然写着凌府二字。
鹅黄色衣裙的小姐一迈过门槛,就解下了帷帽的系带,露出了自己的面容。凌云霜的相貌不负盛名,雪白的肌肤、浓淡相宜的眉配上一双猫儿似的大眼睛,称得上貌若春花。
待回到自己的小院,下人立即接过凌云霜手上的帷帽,奉上她爱喝的信阳毛尖。
春日,美人品香茗,本来该是一副很美的画面。
但凌云霜接过茶盏之后,望着清澈的茶汤,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一旁的绿衣小婢更加确信自家小姐外出一趟,受了流言蜚语的刺激,此刻心情不佳。她想从旁宽慰,但无从下手。
绿衣小婢不知的是,她家小姐自然心情不佳,为的却不是外面的流言蜚语,而是面前这一盏茶。
这一盏茶茶汤清澈,翠绿的茶叶在茶汤中上下沉浮,香气扑鼻。凌云霜不用喝,也知道这是一盏很合她心意的茶,是她一向爱喝的信阳毛尖。
凌云霜爱茶,尤爱信阳毛尖,这一点与其父凌太傅倒是一脉相承了。信阳离京不远,购买方便,价格比之其他名茶自然稍低一些。凌太傅虽然官职甚高,但为人清正,从不在吃穿上有过多追求,唯一的嗜好就是喝茶,一天不喝茶就浑身难受,信阳毛尖味道不输其他名茶,价格上又略实惠一些,自然是凌太傅的不二之选。作为凌太傅的独女,凌云霜自小便跟着爹爹泡茶、品茶,爱上信阳毛尖,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凌云霜此刻看见这盏茶,却觉得很是刺眼。
凌云霜天生断掌,一出生娘亲便撒手而去,只给她留下了云霜这个名字。族亲见她是断掌,便断言她是天生的克夫命,亲缘薄,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极力劝凌太傅将女儿过继给他人养,早点寻个继室操持家事。凌太傅不舍得,坚持将女儿留在身边,亲自拉扯长大。又因为女儿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凌太傅对于女儿格外上心,担心继室对女儿不好,倒是一直没再找。
好在老天到底可怜这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女,虽说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