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上涌的心慵意懒。
没戴眼镜,距离一而再拉近,镜头不断聚焦,她终于在他眼底清晰地看见自己。
斜长身影交叠、重合,他背手碰了下初弦让风吹得微凉的脸颊,磁沉嗓音含一点儿温润的笑,垂眸问她:“怎么不睡觉?”
他指尖暖热,初弦没避,下意识阖眼,轻颤的浓密羽睫出卖难以言说的心事。
“你呢?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拇指擦过她眼圈下淡淡乌青,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怜悯心疼,让她有种心跳缓慢滞重的错觉。
“前一个问题,失眠了。后一个问题,临时让江助加了会儿班。”
她仰起面,细瓷干净柔腻的小脸,软绵绵地蹭在他掌心,声线微不可听。
“真的吗?”
贺清越半真半假地叹息,他手指隐有崖柏甘苦的余味,拨开她垂在肩前的长发,眼神目的性明确地落在一截比雪更白更亮的侧颈。
上过药,掐痕化散得七七八八,终于不那么刺眼。
初弦克制又克制,呼吸还是乱了两拍。
“假的。”
贺清越俯低清润眉目,笑意温沉。
“那你怎么来了?”
“我不知道。”
他难得斟字酌句,目光凝定,一眼万年。
路灯光线介于明亮和昏暗之间,滤不下来的光影嵌在纵横交错的枝桠间。
吐息不轻不重,他握住初弦手指,轻轻抵在自己往下滑了滑的喉结。
这个部位向来和暧昧旖旎挂钩,他没了接下来的动作,迷离灯光浆出几分不予探究的欲气。
“可能......”
呼吸渐沉,喉结滑落又顶起,她的手指火燎一般的烫。
“可能是我担心你。”
他是狡猾的猎人,当然知道抛出什么诱饵会让她上钩,但是那些风月手段在她身上从来不作数。
贺清越最想要的,是如今电视剧也懒得多费笔墨的老套剧情。
他要真心换真心。
初弦极轻地敛了下眉,一汪浅琥珀的眼,像上好玛瑙。
他就笑,慵懒散漫,撩人笑音有意无意地拂过耳畔。
“也可能,是我真的很想见你。所以来碰碰运气。”
话音骤落,手指到手腕,牵住她,挣扎念头甚至不曾萌发,她乖顺到任他欺负。
压下恶劣的掌控欲,贺清越单手执住她手腕,缓缓下落,似在寻找她的安全界限,直到指尖触上柔软掌根,嵌入她五指,她也没动。
卯榫结构的严丝合缝,仿佛他们天生一对,此生唯彼此的存在而存在。
柏油路一尘不染,她站在高一截的花圃灰砖,浮萍似的被他牵着手,像没有方向的夜旅人,直路走直,弯路绕弯。
默契地没有提起今日发生的事情,贺清越语气平淡,或许是出门前喝的那杯手磨咖啡终于生效,他捏了下她手指,闲聊。
“江一峻受了点皮外伤,伤的位置比较特殊,在眼角下方,他女朋友好难过,说他要是破相了可不喜欢了。”
她有一双比月牙还弯的笑眼,闻言弯着弧度,下秒又想到对方是因为她受伤,还没冒头的笑意瞬间掐进嗓子眼里,初弦咬着下唇,懊恼又愧疚。
“都是因为我,才让江助遭受无妄之灾。我改天找个时间,请江助吃饭可以吗?”
贺总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走向。
他微微眯眼,清冷目光定在她无知无觉的面上,一时竟分不清她是真打算还是玩笑话。
察觉他停了步,初弦也跟着停下,疑惑地看回去,眸底是那种让他不忍苛责的亮闪闪。
她歪着头,盈软嗓音解释:“我会一起请江助的女朋友,毕竟这事因我而起,江助是因为我,才会受伤。”
贺清越深觉这姑娘的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
现在是该说江一峻的时刻吗?
而且他就是破了点皮,再晚两分钟去医院都会自动痊愈的那种。
半晌没回复,初弦止住讷讷的音,尽管认识那么久,面对他,难免还是有小下属和大老板、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惶恐。
他静而深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紧初弦。
她像是被逼入狩猎范围的猎物,眼神怯怯可怜。
“那......那要不,我也请你?”
贺清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两个好消息。
一,没再用泾渭分明的“您”。
二,终于把他给想起来了。
贺清越冻着一张震天撼地的伟大帅脸,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揽。
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再提别的男人试试。”
他个子很高,衣襟浸了料峭寒风,但她踩着砖块,微微侧了幼鹿般圆亮的眼,藏一丝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