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双干净的男士拖鞋出来。
初弦解释:“我叔叔偶尔会来家里看我。贺先生您坐,我去给您沏茶。”
贺清越勾住她的手,受伤的右脚使不出力,还要忙前跑后。
牵她的手戴着表,贺清越顺势扫看时间,离贺董给他下的最后通牒还有四十来分钟。
“等下有人给你送药和晚餐,我一会儿还有事。”
初弦愣了愣,指着一直精心收着的大衣和雨伞,无措道:“说不定还会下雨,您要不把雨伞带去?”
回程时,离普华寺越远,雨越小,仿佛只为了普华寺而下。
空气滞重,她这里却像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下回吧。”
他笑了笑,指腹擦过她明晰下颌,不轻不重地摁了下。
裤腿传来异样,低头,是她那只叫初初的猫。小猫不怕生,相反,相当亲近贺清越,此刻已经敞开毛茸茸的肚皮打滚。
他看了一息,忽地弯身,清瘦手指薅了一把小猫脑袋。
“初初,要乖。”
小猫疑惑地喵了一声。
再度抬眼看她,屋内灯光柔和,淌在她几分茫然失措的眼底,像一湖清透明澈的泉。
他理了下深色风衣的领口,俯身,清寒气息强势地迫过来,她微微张唇,任何回应卡在齿中。
“走了。明天来接你上班。”
他握着冰凉的把手,一贯白衣黑裤的装扮,清峻眼神意味深长,关门前又落一句。
“再见,初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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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性质酒会,贺清越代替贺宗文先生和覃馥影女士来拍一枚怀表,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几个常打交道生意伙伴笑得揶揄。
是那种吃了第一口热瓜的笑容。
有人与他碰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祝贺总得偿所愿,早日抱得美人归。”
贺清越淡淡一笑:“借您吉言。”
几人惊异他的态度,这个圈子里,想要瞒天过海不是一件轻易事,尤其像贺清越这种一言一行备受瞩目的身份。
但是没有人会不知趣到上前探问女方身份,好几个隐隐过线的问题,被他不动声色挡回去。
保护的意思。
众人交换视线,也不再追着那侧脸模糊的姑娘,聊起商业谈资。
怀表最终以三百七十万的价格拍下,负责人敬词询问送到哪边,他落笔签字,字形嶙峋清正,一如他本人。
“送别月檀宫。”
露天花园不禁烟,大家烟雾缭绕,贺清越勾了几分瘾,一摸口袋,无奈摇头。
他的车钥匙和打火机还在初弦手上。
兴致寥寥地划手机,置顶的【小月亮】静悄悄,没给他发任何微信。
他点进去,和她的聊天内容毫无营养,多半是“吃了吗”、“吃了什么”,诸如此类。
犹豫要不要给她主动拨一通语音,理由繁多,“上药了吗”、“吃饭了吗”、“腿还疼吗”,诸如此类。
但他其实不想类似公式化的一问一答,他没有逼问,给她时间,是想等她自己想明白。
想明白他对她的耐心、纵容,甚至难以言描的宠爱不是建立在应老爷子的嘱托上。
等她自己想明白,这一切成形的因果是什么。
身侧有人敬烟,贺清越推挡一下,礼貌谢绝。
来人跟程润有密切的生意往来,两人在程润牵头的风月局见过,不算熟,也不至于陌生。
“这是戒了?”
“有意。”
沈识晏单手搭着黑金围栏,目光眺向远方。
他似有心事,指尖燃了半支烟,青白烟雾弥散,草草抽一口。
程润大喇叭,他嘴里从来藏不住秘密,关于沈识晏的事情,在他那儿听了个七七八八。
沈家和贺家没有领域重叠,两人也犯不上讳莫如深的程度,贺清越听说他一直在国外定居,原本有个强强联合的未婚妻,最近不知怎么闹崩了,两家面子抹不开,事态堪称难看。
问起个中缘由,程润神秘兮兮地说:“为了一个女孩子,算不得什么显贵,父母这两年靠新兴行业发家,她之前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南城有个老古董的修表店你知道不?沈家人得知那姑娘在那儿,愣是给人砸了店。”
贺清越莫名想到,初弦曾说自己有个懂表的朋友。
逆跳星期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能认出品牌的手表,初弦也没有收藏手表的习惯,贺清越观察过她最经常戴的两块手表,一块是Anima,另一块是TISSOT。
前者大概四五千出头,后者稍稍贵一些,但入门款也就万来块。
若非她身边有个内行的朋友,她没有火眼金睛的本事。
那么巧,身侧兴致索然抽烟的沈识晏,也戴一块款式差不多的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