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没有电梯,初弦单手扶着车顶,扭伤的脚踝试着碰了下地面。
一阵刺心的疼。
她这扭伤全无道理,一开始还能忍,现在却疼得厉害。
她肤色原本就白,冷汗一激,更是透着森森病气。
贺清越接电话时瞥她一眼,电话那端的江助公事公办地汇报酒会地点,事发突然,且是贺董亲自吩咐,他分身无术。
应了声“知道”,撂了江助委婉提点,腕线修长的手穿过初弦臂下,稳稳地扶住她。
眉心皱几分,语气凛冽:“别逞强。”
初弦丧着张苦兮兮的小脸,指了指肿得微微泛红的脚踝,柔软的委屈:“贺先生,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里全是低矮的老式小区,国家下发的加装电梯政策尚未完全落地,家家户户一日要攀爬好几趟步梯。
初弦居住的地方和研究院距离不远,平日十五分钟上下班,可她现在扭伤了脚,上下班和回家骤然变得不方便起来。
贺清越抬手碰了碰她下抿的唇角,安抚道:“我让江一峻现在过来一趟,带你去医院检查,免得是伤到了骨头。”
初弦又试着脚尖碰地,疼得小脸煞白,眉心拧在一起。
贺清越及时勾住要摔倒的她,手臂灵巧使力,避着伤腿揉进自己怀中。
初弦撞懵,鼻息涌入他整洁衣襟携着的清寒气味,扶在她后腰的手没有完全贴上来,肘弯作为支撑点,让她不至于摇摇欲坠。
她在兜身而罩的阴影里,心跳加快,呼吸失序,不合时宜地想。
身体告诉她,自己并不排斥跟贺清越的亲密接触。
“不用不用。”
她埋着脸,语气平稳,呼吸却一深一重,一急一缓,不得章法。
初弦抬起眼,大概是因为疼痛,眼底水雾迷蒙。
“我家里有药,按您说的,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按时热敷,几天就能好。”
怀中小小一团柔弱无骨,贺清越不想拂她意思,幽深不明的眼底盯她看了两三秒,到底没有放手的意思。
只说:“那行。明天你上班前给我发个消息。”
内容太过跳跃,初弦发散地想起贺清越先前让她报备自己行程的指示,心里琢磨着这两者有什么不一样吗?
“和之前一样?”
“和之前不一样。”
初弦脑门缓缓冒出一个红登登的问号,茫然地看着他。
他微微俯身,距离愈发地近,近得甚至可以透过这副透明镜片看清他瞳仁一圈儿相对冷淡的颜色。
“你发个消息给我,我来接你。”
初弦狠狠一震,后四个字平铺直叙,但她不敢擅自曲解他的意思。
她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但近来贺清越愈发离奇的种种举动,和从普华寺离开时的一番话,早已脱离原先应老爷子嘱托的“照拂一二”。
读懂她眼底传递的讯号,贺清越稍一挑眉,笑着给她丢了两个选择。
“背你和抱你,你二选一。”
......
其实选哪个,对她而言没有区别。
入了夜,沉默寂寥的路灯迭次亮起来,零星飞蛾扑撞刚换不久的灯泡,发出一下又一下必死的声音。
初弦羞得耳根子通红,鸵鸟心态再一次占领高地,不肯直视贺清越。
瓮声瓮气地指了指被他挂在肩后的包包,“钥匙在包里。”
老式的黄铜钥匙,锁扣不算精密也不复杂,贺清越挑剔地看了三秒,再环视这一圈。
安保问题确实堪忧。
心中起了别的念头,眼下却没有合适时机,不过,给初弦找房子这事儿,早从第二次送她回来时,种下了模糊念头。
他没直接开口,也不必行使应老爷子交给他的权力,他不想做任何会让初弦不高兴的事情。
钥匙与锁孔天生契合,转一圈,门打开。
墙角亮着一盏白色的落地灯,照亮一隅空间。
初弦攀着他肩膀,借力,像是一只单脚白鹭鸶,清凌凌地站着,环顾一圈,难掩惊喜地指着某个角落。
墙壁做了内嵌挂架,深胡桃木的颜色,别出心裁地挂了一串色泽温暖的灯珠。
“贺先生,您的大衣,您的伞,我都好好收着呢。”
大衣套了透明的防尘袋,两把制造精良的长柄黑雨伞齐整地收拢在一个她不知打哪儿淘来的缠花桶。
两室一厅的布局,面积很小,胜在干净,布置这方面她很有自成一派的美学风格,家居陈设一应挑选低饱和色度,四角长桌铺着侘寂风的垫斤,原木托盘里摆着一个造型小巧的茶宠。
初初从竹藤单人沙发底下窜出,鼻尖耸动,嗅着贺清越。
她喊一声“贺先生您等等”,在玄关换了白色的棉拖鞋,到单独辟开的储物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