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地擦干净另一张凳子和桌面,然后到柜台取了两个消毒干净的茶杯,抬手倒茶的动作优雅矜贵,仿佛喝的不是三十元一斤的铁观音,而是拍卖行里叫出天价的金骏眉。
初弦扭着手指,心思乎乎地飘到半空。
她照顾女孩子的举动,实在是太自然了。
下一秒想到他身份——
虽然是权鼎世家的出身,却没令人诟病的陋习。这并非是她有多特殊,而是他深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想通关窍,初弦双手搭在膝上,微微松了口气。
李阿姨很快把两份鲜香四溢的蒸粉端上来,初弦掰开一次性筷子,用热茶水烫一遍洗一遍,沥干水珠后反拿着递给贺清越。
他微微扬眉,心想倒被她抢了先。
贺清越这么高个儿的人,坐在这小小方桌,局促得不行,过长双腿无处安放,漆皮光亮的鞋尖无奈地顶着桌角。
他忽视投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咬一口蒸粉,味道和记忆里别无二致,他动了两筷,换拿透明勺,沿着饱满圆滚的豆花边角挖一块,豆花簌簌弹动,浮沫挤进缺口。
很寻常的红糖豆花,说不上多特殊的口感,尽管事先嘱咐少放糖水,回味仍是甜腻惊人,像一团蓄满了糖浆的云团堵在咽喉。
贺清越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简单漱口。
他放下茶杯,修长指端碰着温热杯身,半晌,眉宇微皱,问她:“你一直这么吃吗?”
初弦不明所以,软软地“啊”了声,半天才一点头,唇边挂一星蒸粉褐色的稠汁:“从我搬来这儿就这么吃了。”
难怪。
贺清越心想,吃这么甜的豆花长大,难怪人也差不多。
他撕开纸巾的透明封口,并指捏一张出来,在初弦惶惑震惊的目光里,旁若无人地替她擦去唇边汁水,收手,纸巾对折两下,以一道精准的抛物线丢进垃圾桶。
她遽然怔愣,半晌回不过神,好在贺清越没过多打趣,自然地岔开别的话题。
甜豆花剩了大半,蒸粉倒是吃光了,初弦付钱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千回百转地喟叹:“哎,浪费。”
那语气,活活把贺清越听笑了,掌根轻轻拍了下她长发蓬松的后脑。
“下一站往哪儿去?”
初弦神神秘秘,拽着他大衣袖口逆着人潮往胡同地铁口走。
自进了人山人海的地铁站,贺清越的脸色没一刻好看,初弦替他买票,自己刷地铁卡进站,站在检票口对面冲他摇了摇手中卡片。
贺清越认命,老实排在长队后面——天知道为什么这些南城人不办地铁卡?明明刷卡进站的闸机冷冷清清。
前边站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似乎是外地来的游客,拉着贺清越问东问西,从怎么换乘问到了他结婚了没有。
“没有女朋友。”
眉梢一直迫着无奈,贺清越屈指顶了下平常工作才会戴的银边眼镜,他这身平易近人,外穿一件色调温和的鸽灰色长款风衣,Doeskin材质的衬衫,款型更倾向于休闲而非商务。
他个子很高,气质好,宽肩长腿,走哪儿都打眼。
清雅根骨撑得住轻佻薄情的皮相,看着不像玩弄风月的个中高手,倒是像书香门第养出来鹤骨松姿的小少爷。
初弦发现他换了新的腕表,宝珀的卡罗素月相,优雅经典,精致大气,若以表比车,大概和巴博斯差不多一个档次了。
老太太还捉着他,拿出字体调到最大的智能手机,要他加个联系方式,贺清越摇头,伸手朝初弦方向遥遥一点:“如果我加您孙女的话,那边站着的小姑娘会不高兴。”
老太太瞥一眼莫名其妙的出现,无不可惜地咕哝了声:“原来结婚了啊。”
贺清越哑然失笑。
好不容易挤过人潮,初弦刚好直起腰,她从自助柜里买了两瓶电解质水,一瓶递给他。
“下次。”贺清越拧开白色瓶盖,灌一口,哑声道:“我也办张地铁卡。”
初弦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看他,“真的吗?我以为您这样的,会直接把地铁站买下来呢。”
贺清越失言:“你乱七八糟在想什么。”
初弦带他到站台,轨道玻璃反射两人身影,贺清越站她左边,后一句话音跌下拉时,恰逢列车停靠,她没听清。
这趟车次途径南城最繁华的商圈,车厢前遮后拥,连个转身的空隙都没有。
贺清越单手撑着一面闭合车门,初弦垂眸在他辟出来的保护圈。
“我说。”
他俯下头,心情没有因为呼吸闷窒的车厢而有所厌烦,反倒是好整以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作弄她的长发。
“小初老师,买地铁的意见,我会考虑。”
初弦短促地闭了闭眼,心跳呼吸在他几乎温潮的目光里失序。
她紧紧攥着手指,纤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