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满地干涸的血迹。
伺候他的侍从说:“自那日被打晕后,戎侧夫已经这样不吃不喝两天了。”
杜长柔缓步踏过门槛,屋子里窗扉禁闭,昏暗无光。
身材魁梧的男人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葫芦,眼神呆滞,无精打采。
一道背光的身影挨近,视线中多了双锦绣鞋面,是杜长柔立到了他身前。
杜长柔居高临下,讥讽道:“才这么点小事就让你消沉了?”
“不是小事,”戎貅痛苦地垂下眼眸,“大宝被夺,二宝死了,奴有罪。”
杜长柔朝他伸手:“孩子,给我看看。”
戎貅这才缓缓仰头望向她,良久,颤抖着双手将葫芦捧上。
杜长柔抬着葫芦端详。
印象里,二宝应该是朝气蓬勃的,表皮深绿,锃光瓦亮,摸起来也仿佛有汩汩热流涌动。
可如今的二宝彻底凉了,皮皲裂皱,缩成干枯的一小团,颠起来轻飘飘的。
“它没救了,”杜长柔光只用神识探了探,便索性放弃了,“李倾用功法抽走了它的大半生命力,神魂温养不住,也早就溢散了。”
这般定论一出,杜长柔轻描淡写了了几语,便仿佛尘埃落定。
戎貅沉默不语,只是屈着身体,摩挲着那干裂的葫芦,无声落泪。
泪水从眼尾流出,顺着英俊的脸庞笔直落下,划出一道晶莹透明的痕迹。
杜长柔难得叹息了一回。
“没什么好哭的,”杜长柔蹲下,伸手抚他的脸,“你为它割了那么多的血,已经是尽己所能了。”
屋内久不通风,隐约还悬浮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臊味。
料想戎貅为救二宝不光喂了血,他那样容易害羞的人肯这样放得下脸面,杜长柔默契地不曾提及。
戎貅侧开脸,躲过了杜长柔的手,视线错开,嘴里执拗地道:“奴有罪。”
杜长柔没好气地扯起他的胳膊:“孩子掉了还可以再养,你再多难过也无济于事。”
杜长柔以为能把戎貅拽起来,想不到大力之下男人的确是起身了,却紧接着,在她刚松手的下一刻,男人腿一软,又扑通一下落在地上。
杜长柔这才意识到,他血流得太多了,已经站不动了。
“抱歉,”杜长柔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俯身搂住他说,“疼不疼?”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冰凉的地面上,戎貅却在她怀里摇了摇头。
主人不喜欢脆弱的男人。
戎貅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愤懑、懊恼。
“没事的,没事的哦,”杜长柔拍拍他的肩背,顺势席地而坐,把灵力渡过去,“咱先修养一阵,修养一阵就好了。”
他为自己生儿育女,却整成了这副惨样。
杜长柔心中暗暗发狠,只想把又耍了她一道的姬慕千刀万剐。
·
灵力能抚平伤痛,红润气血,复苏精神,却治不好心灵的创伤。
自那日从温泉山庄回来,戎貅愈发变得沉默寡言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严寒,杜长柔夜夜叫戎貅暖床,他只管点头,其余什么话也不讲。
晚上,杜长柔故意冻凉了身子,赤脚去踩戎貅的胸肌。
男人敞衣露怀,在床脚被踩得一个激灵,都硬了,愣是半声也不吭。
杜长柔知道事情不妙。
她白天上职练剑,下了职便满盛京城地寻找姬慕,但凡有什么蛛丝马迹都要冲过去探上一回。
夜里归家,好脸男人给她下厨做上一桌子热菜,任打任骂任亲任抱,偏生就是不讲话。
杜长柔让焚琴煮鹤盯着戎貅,这一日上职时果真收到府里的消息,说戎貅有异。
杜长柔旷了职,踏了剑便急匆匆飞回来。
进屋,望着男人对着一个包袱在忙碌的背影,杜长柔道:“你这是在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戎貅身形顿了顿,没转过身,低头道:“嗯。”
“要去哪?”杜长柔问道。
戎貅道:“自力更生。”
杜长柔觉得好笑:“你在跟我闹什么脾气嘛?好生生地过着日子,你妻主没少你吃没少你穿,这样跑出去有什么意义?”
戎貅道:“奴已经赎身,换回了平籍,侧夫自请下堂,离开这家也是合理的。”
杜长柔惊讶道:“你想要下堂?”
“那妻主可要受用奴?”
戎貅转过身,逼近上来,胸膛几乎怼到杜长柔脸上。
一双蓝澄澄的眼眸沉稳宁静,凝视着杜长柔的脸。
杜长柔愣了愣道:“不是现在。”
戎貅心中了然,冷声道:“既然不要,那奴在与不在又有何区别?”
戎貅双臂展开怀抱住她,在她耳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