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慕可是上辈子成为上界第一人的存在,其心志之坚定,所遇的机缘之罕见,都远非常人能比。
杜长柔自认自己不是什么智谋超高的聪明人,有时甚至还行事莽撞,又贪图美色和享乐。
重生以来的一周目,她已经接连输在杜络和失忆这两件事上了,总得继续摸清楚了姬慕还有什么手段,才能继续图谋。
·
又过了几个月,七夕,皇家葫芦园。
今日是皇亲国戚和各家贵女们挑选葫芦的时候。
杜长柔提前叫焚琴、煮鹤二人出马,将李倾和戎貅拾掇得一个俊美温和、一个野性洒脱,趁早去到了大亘寺的山脚下。
那御林葫芦园,就在大亘寺山脚下的一片向阳的溪谷边。
园里搭建了赏景的楼台水榭,杜长柔先与萧艳汇合,两人一起待着等皇太女。
“啧啧,身板子真好啊。”萧艳用眼馋的视线上下梭巡着戎貅。
戎貅顶不住这火辣辣的打量,只感觉浑身不自在,于是愈发挺胸抬头,生怕自己哪儿不够好,没给妻主争面子。
杜长柔上前半步,恰到好处地挡着了男人,笑道:“还回到你府上的那几个羯奴还不够你玩吗?”
萧艳恶意一笑说:“我还是觉得戎貅更好,家里的没法给我生个蓝眼睛的小崽子,真是可惜了。”
戎貅是羯奴中的混血,混了不知哪一支脉的蓝眼睛遗传,在羯奴中也算比较少见的。
杜长柔瞥了她一眼,接过李倾递来的茶,只低头饮茶,懒得理她。
萧艳却凑上来抢了李倾手里的茶壶,殷勤地给杜长柔续杯道:“要不咱俩打个商量,你把他让给我摸两把,我送你几颗灵石怎么样?”
“免谈。”杜长柔推开她持壶的手,站起来遥遥向走来的姬荫拱手,“见过皇太女。”
姬荫刚上了楼阁,身后也领着两个俊雅的男子,见萧艳一直往杜长柔跟前凑,便笑着道:“头一次见阿柔有心来选葫芦,想必对家里这两位也有些情谊在身,仲白还是不要夺人所爱了。”
“两位?”萧艳凑头望了望李倾:“说来这小子是谁?我之前都没见过。”
杜长柔一个眼神过去,李倾行礼颔首道:“大人有礼,小可名唤李倾,是主家新收的侧夫。”
杜长柔道:“从并州带回来的,没他我就死在山里了。”
“原来是救命恩人啊,”萧艳端详了一阵,“那偶尔换换口味吃点农家菜也行。”
在萧艳眼里,李倾长得跟个大白馒头似的,吃多了嫌寡淡,不如戎貅那浑身烈酒似的蛮子气质来得招人。
姬荫道:“李侧夫面容这般和善,倒令我想起了一位许久未曾联系的妹妹。”
李倾道:“倾何德何能,不敢与皇女相提并论。”
姬荫笑了:“今日挑选仙葫乃是母皇开恩,京中贵女与皇女皆能从中选用,你的孩子便就来自这大亘寺溪谷,与那皇女的子嗣同出一源,从这点上看,你的子嗣与皇女的子嗣并无不同。”
堂堂皇太女,在说一个乡野村汉的孩子与皇女的孩子并无不同。
李倾连忙跪下道:“倾不敢僭越,不过是托了主家的福分罢了。”
杜长柔无奈道:“他胆子小,你少逗逗他。”
“阿柔也开始学会护着内人了,”姬荫莞尔一笑道,“我只是看他亲切,隐约觉得他有点像我那个一身佛性的七妹妹。”
李倾心里咯噔一声,强忍着僵了脸,表面不动声色。
杜长柔笑道:“或许是巧合?”
姬荫道:“或许是巧合罢。”
两人这般堂而皇之当着他的面讨论,李倾是个聪明人,又怎能不知。
姬荫那家伙从小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神神叨叨样儿,就连手底下养的影卫也稀奇股古怪,各有异能。
她们到底看出了多少?
亦或者是在有意试探他,想看他的反应?
·
“噔——噔——”
仙葫遴选的钟声响起,皇女、贵女携各自的内人进入溪谷中。
小道两侧漫山遍野都是架起来的葫芦藤,绿茵茵的,长势喜人。
戎貅用指尖触摸那卷须的葫芦藤,却被扭动的藤蔓缠住了手指。
戎貅扯了好一阵,那卷须忽然一松,他收不住力道向后跌坐在地上。
杜长柔吓唬他道:“小心还有更粗的藤蔓,会把你拖进去,缠得紧紧的,然后扒光了吊起来。”
戎貅信誓旦旦地道:“到那种时候,我会反抗的。”
杜长柔笑意更甚:“你越反抗,它们越来劲。”
这些仙葫芦都是集天地灵气造化于一身的灵物。
就像投胎一样,它们会凭着懵懂的触觉无意识地主动挑选各自的生父,朦胧中对生父有不同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