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欣然一笑,“那从今往后,我便就叫你阿绝了?”
少年郎的青涩笑容一时间感染了杜绝,她凝视着李倾那双真挚透亮的眼睛,不由愣怔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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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得杜绝前尘往事尽忘,也常常头痛晕倒,不良于行,便只好暂留于李倾家中。
这处村庄位于山清水秀之地,远离人烟,村落里十几户人家,自给自足,靠男耕女织,偶尔从山间采药捕猎为生。
这日,一如往常,李倾天没亮便上山采药去了。
临到晌午,杜绝估摸着人快回来,自忖今日精神上好,便主动出了小院去接。
没想到刚顺着小路走了一阵,快到山坡,忽而见村口有村民聚集,正闹哄哄的在争执些什么。
杜绝凑近一看,竟然见那纷乱中的不是旁人,正是李倾。
一个风姿绰约、腰臀丰腴的中年女人正强扯着李倾的臂膀,浑身赖着他不放。
李倾慌张极了:“陈婶,那银两我是要还的,还请再宽限几日,待我将采来的药草晒干了便拿去城里卖……”
陈寡妇用胸蹭他手臂道:“推了几日又几日,你每天起早贪黑进山,摘那点草药又挣得了几个钱?既然还不起,不如杜绝趁早跟了我,这笔账一回销清。”
一旁村里专门做媒的大婶道:“是啊,李倾,看你家这情况,当年为了给李书生治病把田都卖了,到最后也没留住人,如今你爹死了,你守着那间破屋又能值几个钱?既然娶不起媳妇,那便学那些城里的男人,上大户人家找个妻主,一辈子不愁吃穿,多好啊?”
百十年来,近处的山林常有人去,名贵的药草都被人摘空了。
为了照顾杜绝,李倾又不得不每日按时归家劈柴煮饭,不好往深山里去。
陈寡妇一亲近,李倾被吓得忙缩手臂去。
然而陈寡妇膀大腰圆,李倾不使劲就挣脱不开,一使劲,又有那几个陈寡妇的娘家兄弟在一旁虎视眈眈。
想到家里还在等他的杜绝,李倾急得忙道:“真的不行,陈婶子,我虽未婚配,却早已心有所属……”
陈寡妇瞬间变了脸色,阴恻恻地道:“你喜欢上哪家的小娘子了?”
李倾好不容易后退半步,垂眸道:“不是咱们村的……”
“好啊!”陈寡妇气笑了,“先前还一口一个陈姐,来我家又是借米又是借铜钱的,现在倒凭着一张好脸勾搭到村外去了?”
李倾无措道:“我,没有……”
然而,他刚一说出口,视线便无意中投射|到了人群身后,话断在了半截。
女人亭亭玉立,神情冷淡疏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向他。
“不是这样的……”李倾肉眼可见地惊慌了起来。
陈寡妇道:“当老娘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哥哥们,替我出手,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陈家小妹有几个宠爱她极了的爷们儿哥哥,这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
只见几个肌肉虬结的巨块莽汉手持锄头、菜刀,当即就要挟持住李倾。
李倾整日翻山越岭,身手敏捷,当即踢了最近的一人一脚,夺了那人的锄头朝人群空|档|处甩出去。
村民们为躲了锄头,忙往两侧跳开,李倾顺势冲了出来,牵起了杜绝的手,眼含歉疚的笑了笑说:“抱歉。”
接着,在陈家兄弟的穷追猛打之下,李倾牵着杜绝连跑了数里,一直到躲进了深山,这才停下脚步。
“他们应该追不上了,”李倾连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汗如雨下,“阿绝……你还好吗?”
“嗯,”杜绝居然气息平静,低头握了握拳头说,“我跑得挺爽的。”
李倾像是惊讶极了,亮晶晶的福娃眼睛瞪得圆圆的,旋即又坦然的笑了笑道:“阿绝果然并非常人。”
“我也弄不懂我自己,可能是缓过来一阵子,身上多了点劲儿。”
杜绝想了想,继续说道:“方才陈寡妇说你欠了银两,是给我请大夫欠的吗?”
李倾无奈笑道:“我虽家道中落,但爹爹已去世许久,也无甚挂碍。怪我平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懂得储蓄,这才不小心落得如此窘境。”
“哦,”杜绝道,“那米也是你为我才借的吗?”
平日里两人一起用饭,李倾碗里的都是豆子混杂着粟米,杜绝还以为是他喜欢这么吃。
李倾道:“大夫说要多吃白米,吃了白米才有力气恢复脑伤。”
杜绝沉默一阵,又道了一声:“哦。”
两人顺着深林又往里走了几步,杜绝也不知道去哪儿,看李倾似乎心里有谱,便紧不慢的坠在他身后。
过了一会儿,李倾不经意提起:“阿绝一定有点看不起我吧……”
杜绝踩岔了一条老树根:“啊?”
李倾自顾自地埋头朝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