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没有再说什么,她点头,表示可以。
皇帝拿起粉饼、眉笔,开始在业伽脸上描描画画,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十分不熟练,虽然纸上绘画水平可以,但脸上的就不一样,他只能请教着侍女,用水把画坏的地方擦去,再重新描绘,耐心得很,等一切完成,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他拉起业伽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车,前往公爵的宅邸。
“你说公爵会欢迎我们吗?”他用熟稔的语气问业伽。
业伽摇头:“不会。”
“也不欢迎我吗?”
“嗯,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女皇的阴影笼罩在他心头,他从马上摔落,跌断双腿,才勉强逃过了死亡的威胁。现在腿虽已接好,坏的时间却太长,走路跟正常人全然不同,他平时为了遮掩这点,尽量不走,昨天你却让他走了很久,还是当着众人的面。中间他恳求你,你却不愿施舍个面子给他。格什文,不光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业伽平静地看着皇帝。
皇帝的脸冷了下来:“你知道的倒很多,河流该知道这么多吗?”
“该的,事情发生了,河流听见了。”
“听见了就能听得懂?那你昨天说不累,是想借我的名义去为难人吗?你知道,我不会当众回绝你。”短暂的冷脸后,温柔的表情重回皇帝脸上。
业伽平静地注视着他:“格什文,人们总是把过错推给天地,推给自然。贪污了修河堤的款,造成堤坝倒塌,他们只会说是今年的水太大。你知道我作为长河是不会累的,作为伪装成长河的骗子也是不会说累的,无论如何,答案都只有一个,所以这是你在为难人。”
“你是想承认自己是骗子吗?”
“我是长河,你是骗子。”业伽的声音没有起伏,她是在陈述事实,没有质疑,也没有逼迫,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真是棋逢对手。”皇帝笑了笑。
车子向前奔驰,皇帝没有责怪业伽叫他姓氏的问题,这是种非常新奇的感觉,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他们只会叫他殿下、陛下,妈妈会叫他亲爱的路德维希、我的宝宝、孽子,不会有人叫他格什文。
这称呼简直新奇到他不想和业伽过多讨论。
公爵府邸已经到了,这位叔叔,他爷爷现存的唯一一个孩子,本该被女皇偷偷害死,就像女皇害死的其他人一样,权力的宝座总是太窄,容不下第二个人的染指,甚至容不得自己的孩子。
公爵能活下来,只胜在对自己、对家人够狠,他把自己的腿搞断了,生育能力搞没了,孩子、夫人也因意外的火灾去世,让他失去了拥有继承人的可能,也将自己的继承权彻底断送,自此得到了苟活的权力。
不过他是否活腻了呢,要知道,皇帝是不需要叔叔的。
牵着业伽的手,皇帝下了车,公爵已在门前等待了,喷泉的水哗哗响着,一场亲密见面就此开始。
席间只有三人和一些侍卫在,公爵不断劝着皇帝慎重考虑和业伽的关系:“到底是来历不明,虽有德科作保,但德科中立国的地位不见得便可靠,且他们也说不清这女孩到底来自哪里。要是抚森派来的呢。”
“叔叔如果和尼拉布莱奥的拉吉普特首相聊聊,便知道业伽的神奇之处了,她的确是长河的化身,不是一般的女孩可比的。人们见过伟大的事物后,难免不为其心动。”
“拉吉普特那种人的话哪里可信呢,这女孩又哪里像长河了,长河会画这么艳丽的妆吗?”
“庆典时人们还会朝长河泼洒装饰物呢,公爵,这是我亲自为业伽见您所画的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