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各个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像是被人孤立的少年将军抬起眼眸冷冷望着她。
雪的肤,乌的眉,明明生了一对看狗都深情的含情眸,偏偏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端坐明堂的少年天子顿觉自己犹如身处刀光剑影的沙场。
剑拔弩张。
一触即发。
谢让在心里冷“呵”一声。
果然,又是他!
此人乃是她自幼的死对头——大岳赫赫有名的杀神将军晏时问。
十五岁上战场杀敌,十六岁时单枪匹马夜闯敌营,不费一兵一卒生擒敌方将领,至此一战成名。
尚不及弱冠已经是大岳军功最显著的大将军,手握大岳十万精锐骑兵兵权,说是半个大岳握在他手中都不为过。
可谢让与他打小就不对付。
若是要追溯缘由,谢让已经记不大清,总之,有他出现的地方,一定没有好事情发生。
尤其是最近这一两年,他仗着自己的军功与手里的兵权,对自己愈发不恭敬,时不时地就像今日这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嘲讽她。
不止如此,还在外破坏她的名声,以至于现在世人知知大将军晏时问,无人知天子谢让。
谢让越想越生气,若不是忌惮他手中的兵权,恨不得操起桌上的砚台砸到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
冷静了好一会儿,她沉着声音说了句“再议”。
早朝在一片歌功颂德中结束。
揣着一肚子气的谢让正准备上轿撵,被一抹高大挺拔的墨色身影拦住去路。
大岳胆敢挡天子道的,只有一人。
谢让抬起下巴,对上一对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
果然,又是晏时问。
此刻天已蒙蒙亮,浓雾散去,一缕金色的阳光冲破云霄,落在丹墀上。
沐浴在阳光里的少年披了一件墨狐毛领的氅衣,目光下视,长睫歇落在如玉一般的洁白脸颊上,比起朝堂上的税利,此刻倒显出几分乖巧来。
谢让稀奇得很,明明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杀神将军,也不怎的就生了一张艳极的脸。
跟狐狸精似的。
就连鼻梁左侧的那颗朱砂痣略都显出几分骚情,勾得人忍不住伸手想要扣下来。
不过……
他怎都比朕高一个头了!
朕明明记得幼时他跟朕差不多!
很是嫉妒的谢让一脸不耐,“大将军可是有要事?”
晏时问缓缓开口,“再过三个月又七日,就是陛下及冠之礼,应早做准备才是。”
还有三个月又七日是谢让的二十岁生辰。
谢让登基时只有八岁,由九王爷辅佐摄政。
如今谢让即将及冠,理应亲政。
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可晏时问三番五次提及此事,言语中透露着摄政王有不臣之心。
他定是又趁着九皇叔这两日不在京城挑拨离间!
谢让越发觉得他阴险狡诈,忍不住出言讥讽,“大将军若是闲得慌,就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男人嘛,有时候娶不到妻子要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够不够温柔体贴啊,是不是心眼太多遭人烦啊,是不是成日里冷着一张臭脸不招人待见啊。”
晏时问此人虽是战神,名声却极差,坊间传言他能止小儿啼,是以即将满弱冠之龄都还未成婚。
晏时问的那张俊脸顿时黑成一块锅底,“这是微臣的私事,就不劳烦陛下操心。”
“大将军乃肱骨之臣,大将军的事就是朕的事。若是有难处,就同朕说。”
终于掰回一局的谢让龙心大悦,在晏时问咬牙切齿的眼神中大摇大摆走上轿撵。
谁知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的天子整个人向后仰去。眼看着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摔个狗吃屎,一只洁白如玉的大手托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扶正。
惊魂未定的谢让那句“多谢”还未说出口,就听手的主人沉声道: “陛下身子一向娇弱,多当心才是。”
你才娇弱,你全家都娇弱!
谢让抽回自己的手,冷着脸上了轿撵。
*
早膳过后,谢让坐在书房内望着面前厚厚的《帝策》犯愁。
昨日帝师考校她的功课,她不过一句没答上来,一向严厉的帝师就罚她抄十遍《帝策》。
朕不想抄,好烦!
可一想到帝师那张清冷若雪的面孔,谢让还是执起笔。
提笔写了几个字,有些心不在焉的谢让正咬着笔头发呆,一旁的王喜提醒:”陛下,您已经快半个月没入后宫。”
谢让立刻丢了笔,轻咳一声,“是吗?那朕还是去瞧一眼,免得她们又惦记。”
一路乘坐抬舆入了后宫,谢让望着左右两条路,一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