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北京,已进入深秋。
当最后一抹灿金的夕阳隐入西山后,国贸CBD也随着上班族的离去开始沉寂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喧嚣声渐起的三里屯酒吧街。漆黑的门洞,震耳欲聋的鼓点,都在使劲浑身解数,让麻木而疲惫的人们卸下防备,堕入夜晚的放纵。
一家看起来颇新的酒吧,在这里安静得格外突兀。
室内很大,除了驻唱轻灵的歌声外,客人零散的交谈声并不显得嘈杂。
“没有辣妹跳舞搭讪的酒吧,没劲透了,”攒局的寿星叹了口气,自顾自抱怨:“臣哥今儿到底还来不来啊,这可是特意为他才选了个清净地儿。”
沈泽没搭腔,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见他这样,那人哀嚎一声,“不是吧,臣哥又要放人鸽子啊。”
心中憋闷,看什么都来气。他没好气地推搡了身边的人一把,“您这脖子落枕了?从坐下就没偏离过舞台那边,倒也看看我呢?”
沈泽笑道:“你可别耽误咱周少爷欣赏他女神,不然得和你急。”
其他人见状也来了兴趣,纷纷打趣他。
“哟,什么情况,喜欢就上啊。”
“周公子怎么还玩起纯情boy这套了。”
“就是,最贵的酒开几瓶瓶,再带妹子光华路跑一圈欣赏一通夜景,下了三环就近找个酒店这不水到渠成的事?”
眼见众人说得话题越来越往危险的边缘开,周域恋恋不舍地回了头,瞪了众人一眼,粗声粗气怼道:“滚滚滚,别用你们那肮脏的思想污染她。”
他这一通放话,却让哄笑声顿时更大。
而处于话题中心的姜晴对此一无所知。
一到休息换人的时间,她立马溜去后厨。她正专心吃着三明治,忽然被叫了一声。
“晴晴,周末你休息吧?”
徐佳,她的现室友,兼介绍她驻唱这份工作的人。
姜晴不明就里点点头。
“有个趴,一起来玩啊,”她眨眨眼,语气暧昧:“给你介绍个大帅逼。”
姜晴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算了,最近好累。只想和我的床相亲相爱,帅哥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徐佳不死心,狐疑地打量了她两眼。
昏暗的灯光打在女孩的侧脸上,微微颤动的睫毛如鸦羽一般又浓又密,投射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小翘鼻和心形脸中和了原本深邃的轮廓。哪怕看不到正脸,也丝毫无碍于她的美。
要是这张脸换给她,不一次性多踩几只船都是浪费。结果认识姜晴一个多月,这人除了打工赚钱好像没有一点世俗的欲望。
“真是暴殄天物,”她嘿嘿笑了两声,揽过姜晴的肩膀,一副我懂的样子,问:“按经验来讲,像你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已经有目标了,或者,是不是心里还有惦记的前任没放下?”
姜晴“唔”了一声,没正面回答,只是将头枕在手臂上,看起来累得不行。
等她走后,姜晴的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那双独属于他的眉眼,冷如寒星。
刚认识时,这人好像眼里永远都是不耐烦。哪怕笑起来唇角微勾,也是刻薄和嘲讽居多,坏坏的,很欠揍。
只有到后来,两人在一起,他那层冰冷而坚硬的刺才慢慢被消融。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这些画面,抓紧时间休息。
她再次上台后,人明显多了起来。
只是看到点歌歌单上那一首《星晴》时,她却不禁愣神一瞬。
人还在灯光昏暗的酒吧,鼻息间却仿佛闻到了那年冬天维港咸湿的海风,突然被拉回到那个傍晚,他们俩坐在海边吃着零食等日落,听歌时又开始拌嘴,因为谁选的歌更好争了起来。
......
“阿臣你真系好冇品味,当然系Eason啦,”她一急又开始说粤语,伸手就要抢过手机切歌,证明自己的歌品。
少年轻啧了一声,一只手轻轻松松控住她的双手手腕,将她牢牢困在一侧怀里,另一只手高举着手机飞速划拉歌单,不以为然:“会这么说,那是因为没听过周董的歌。”
笑闹间,耳机里突然传来的前奏,打断了二人。
姜晴没再动,倚在他肩头安安静静听完了整首歌才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星晴,”少年懒洋洋开口,随后又轻扯着她的耳垂问:“这下服了吧,快说,华语乐坛是不是姓周?”
她才不要让这人尾巴翘起来,故意皱着眉哼了一声,“也就勉勉强强凑合吧。”
她又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歌的名字,结果自己不标准的国语马上引来他无情的嘲笑。
他还偏不知见好就好,非要低头凑近逗她,“来,跟我读,是后鼻音,星。”
闷闷的笑声从她头顶传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