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姐,你的广合礼到了。”
“韵姐,你的半熟芝士又来了……”
……
最近几天,蔡百禾发给颜龄韵微信的第一句话,差不多如出一辙。
但这些都不是陈哲送的,而是有人专门请了跑腿,固定每天配送过来。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颜龄韵自己买的,后来才从蔡百禾那里闻到了瓜的味道。
颜龄韵已经好几天没去咖啡店了,她躲着易嘉川,刚好这几天陈哲也没去买咖啡,蔡百禾她们一致认为,颜龄韵和陈哲一定有什么。
“韵姐,你和陈哲有进展吗?”
“不要误会,我和陈哲不熟。”
蔡百禾很快在微信里回了个“狗头吃瓜”的表情,显然不相信。
颜龄韵解释过两回,发现解释对蔡百禾没有意义之后便懒得解释,她现在有点心烦,不知道怎么制止易嘉川才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两周,这天下午她刚结束培训班的课,加之生理期,身心已是俱疲,忽然又收到同样的消息。
颜龄韵实在憋不住,火气一阵阵冒了起来,于是给陈哲打了电话。
“陈哲,你们易总想干什么?”
她其实知道易嘉川想做什么,所以她之前才故意置之不理。可是这场拉锯战,注定以她的失败告终。
易嘉川知道,她沉不住气的。
已是下班时间,此时陈哲正在易嘉川的办公室里,他刚说完明日的工作事宜,这通电话就在此时从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易嘉川忽然听到她的大嗓门从陈哲的手机传了出来,他一开始有点吃惊,而后嘴角微微扬起。
他清楚颜龄韵的脾气,她外表看着温婉柔弱,一旦发火,脾气火爆得很。
没想到她这次挺能耐,居然忍了这么久才打这通电话。
“我想和你道歉。”
熟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温和,一瞬间倒叫她有点不知所措。
也对,他表面上总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实际上整人的手段可多了。
颜龄韵稳了稳神思,淡淡地开口:“过去的事,易总不用放在心上,请不要再送甜品了,谢谢您。”
她尽力维持最后的礼貌,语气却疏远至极。
“我想……”
忽然被强行掐断的通话,易嘉川不由地轻“呵”了一声。他慢慢地将手机交还给陈哲,陈哲接过,见他脸色没有分毫变化,眼中无波无澜。
只是平静之中,却似乎酝酿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黯然,在这盛夏的午后,隐隐一抹肃杀之气令人遍体生寒。
陈哲静默一旁,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正忖度时,忽见易嘉川摆了摆手,示意他下班。
陈哲心口顿时微微一松,下一秒又见易嘉川抓了桌上的车钥匙,很快便出了办公室。
日落西沉,盛夏的暑气在晚风中渐散,古城墙下几株肆意生长的野草显得有些伶仃。
易嘉川的车停在古城区的巷子口,巷子里有点暗,有两三个孩子在里头玩耍,发出阵阵嬉闹声。
附近的房屋大都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在一片陈旧颓败中静待拆迁。
易嘉川靠在车旁,暖风微拂,静谧的巷子里偶有几声孩童的欢笑喧闹传入耳畔。
笑声爽朗欢快,伴着夏夜的蝉鸣,声声入耳。
易嘉川的思绪却在这些声音里渐渐沉了下来,他的童年,有过这么快乐的时光吗?
他记不清了,小时候,父母对他的要求很严格,他并不自由。
父亲去世,不仅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巨变,也把他个人的意志一起带走了。
后来他跟着母亲来到司家,那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看着长辈的脸色,努力地成长为他们喜欢的样子。
规规矩矩,禁锢自我,失去自我。
零零碎碎地想起过往,他心里有些沉闷,巷子里孩子们的笑声不断,也扰乱了他的思绪。
一抬头,忽然瞥见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心底淡淡的烦闷似乎随之散去。
她终于回来了。
颜龄韵走在人行道上,风拂动着她的碎发,夜色下,浅绿色的裙摆随风飘动,在淡薄的月光下尤显秀气。
在易嘉川的印象里,她一直很爱穿裙子,她高挑的身材不论什么裙子都驾驭得很好。
她有一张精致小巧的脸,眉眼如画,白皙的皮肤在夜色下透着莹润的光泽。
越简单越朴素的衣服,越衬得她明媚动人。她也总是习惯用一根素净的白玉簪子简单地盘着长发,看着恬淡温柔,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清冷。
易嘉川静静地望着她,眸光里映着她小小的身影,这一刻再度勾起了他的回忆。
生活在司家,被各种规训,麻木而拘束。那时候,她就像一道温柔而热烈的风,闯进他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