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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宴当时觉得妹妹年纪还小,不急着谈婚论嫁,便找了借口给推托了。
薛怀章却不肯死心。少年心如磐石,无可转移也。至今仍惦记着李窈。
“阿章哥!”
李窈今日来找的便是薛怀章,如今见了人也不扭捏,开口便是自小叫到大的亲昵称呼。
“我的病早就好了,是我阿兄不放心,硬是不许我出门。我今日来,是有事要请你帮忙。”
目光触及少女笑颜,薛怀章便觉得掌心都开始出汗。他在围衫上擦了擦手,这才道:“你只管说,是不是想打什么玉石首饰,是要玉扣还是钗环?你只管说,我一定拿铺子里最好的玉料给你打。”
李窈:“不是要首饰,我想找的,是玉石的观音像。”
“观音像?”高大少年皱起眉,下意识望向角落里的博古架,“我们这里,有倒是有的。”
铺子里尽是些翠绿青碧的玉石制品,一眼扫过去也尽是些饰品和雕饰。
李窈刚走进铺子时便草草打量一眼,没瞧见自己想找的东西,还有些失望,此时听见这话,自然是喜出望外。
可是当薛怀章将一匣子青青绿绿的玉质观音捧到她面前时,李窈又高兴不起来了。
“阿章哥,你们铺子里,就没有其他做工更精巧些的玉像了吗?”
无他,那匣子里足有十几枚玉质观音,只是制作工艺实在粗糙。不提菩萨的面容,只说衣角纹理,就禁不得细看。
薛怀章听出李窈话里的失落,心跟着沉起来,他挠了挠后脑勺,“没有,这都是我叔父从前练手时雕的。这东西费劲不说,镇上还少有人买,他也就没再做过这些东西。你要些其他的多好,怎么偏就要找这个?”
他将匣子放在一旁,献宝般取来一枚透亮的碧玉扣子,玉质莹润剔透,里头一抹碧色,好像湖底摇曳的水藻一般。
“这个多好看。”少年黢黑的脸上涌起一抹憨厚的笑,压低了声音,“你若是喜欢,拿走就是,当是我送你的。放心,回头我自己跟叔父说,要他从我工钱里扣。”
少年神情殷切,手中玉扣一看价值便不菲,只怕能抵他好几个月的工钱。
李窈既怕拒绝会伤了他心,又怕此时接下玉扣,日后会伤他更深,连忙便摇头。
“你误会了,我不是拿来自己玩的。我要玉石观音像是另有用处,其余的东西,都不能替的。”
她要观音像,是因为想造出一颗菩珠来,去替她阿兄抵今岁的珠税。
还是前世在重明宫的时候,李窈曾见过一颗菩萨形状的珍珠。
那枚菩珠约有拇指大小,嵌在蚌壳里,表层莹润光洁,是渤海郡送来京中的贡品。今上尊崇佛道,因着这枚菩珠,还免除了渤海郡三年来的种种赋税。
因为家乡便是产珠之地,李窈还特地问过宫人。
知道那枚菩珠并不是自海中捞上来的,而是因为有人误将一枚玉质的观音像塞进了蚌母中,这才阴差阳错,养育出来的。
既然别人能养,那么她也能养。
一枚菩珠能免去渤海郡三年来的所有税赋。那补上她阿兄一年的珠税,自然不在话下。
到时候奇珍在前,可直抵御前,也由不得府衙的那些人抵赖。
只是如今,难就难在寻一枚工艺精致的菩萨玉像上。
青原毕竟是个小镇,比不得渤海郡地大物博。匣子里那些玉像,着实粗劣了些,若是拿去养珠,也不知道会养出什么模样的菩珠来。
李窈有些失望,也不愿再留在铺子里耽误时间,只想回家再想办法,便与薛怀章道了别。
谁知道少年也立刻扬声与里间的叔父告了假,说是要送她回家。
李家距离玉石铺子不近,却也不远。李窈更不是什么需要人迎送的大家闺秀。
只是她方才就拒绝过薛怀章一次。
这时见他实在殷勤,告假的功夫,便已除去了身上的围衫,便不好意思再开口推拒一次。
于是暮春之时的青石小巷中,便有少男少女并肩,徐徐而行。
如同玉雕的青翠梨叶不知被哪阵风卷来,落在少女的乌发上。
她一无所觉兀自往前行着。身侧的少年见了,忍不住拈下那枚带着少女发香的梨叶,轻轻捏在掌心,并不丢弃。
年少柔情一时泄露,便再也抑制不住。
薛怀章眼见已经送人送到了家门口,再不开口恐怕没有机会。狠了狠心,朗声道:“窈娘,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窈停步,抬头时还懵着,望见少年额上一层细汗,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正为难着,却听见从自家过道里,传来木头敲击地面的笃笃声。
她心中一定,立刻笑得明媚,三步并作两步,蹦跳着迎向过道中的那人,开口声甜如蜜。
“郎君,你是不是知道我回来,特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