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邳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邓家竟然被人灭了门。
邓家这样的富户,平日里门口都是有人守着的。今日日上中天,门口竟半点动静都没有。
有好奇的孩童想扒开门缝往里面瞧瞧。不料大门轻轻一推便开了。过往的行人不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把孩子抱回来,赶他回家。又赶紧报了官。
里面还挂着大红的喜绸,然而血迹飞溅到红绸上,已经从大红色变成暗红。
雪白墙上满是飞溅的血迹,邓府下人的尸体躺了一地。
还...还都是无头尸。
连个全尸都没有!这是什么样的大仇?
又有谁有这样的本事,邓家这样的富户,平日里雇了好些打手看门护院,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人灭了满门?
胆小的不敢再看。却还有周围有胆大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这这场灭门大案。
“这邓家老爷素有善名呢。”
“是啊是啊,老天怎么这么不公,邓家遇见灾年都会搭棚子施粥的。”
“那邓家公子也是温文尔雅,书读得极好,待人也和善的紧。”
“据说这邓家老太爷也是大善人,在几年前遇难,长子又不幸病了,邓老爷一直衣不解带的照料着兄长,邓家大老爷缠绵病榻好几年,才撒手人寰。”
“真是可惜了,这样一家子好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
......
一个疯癫老汉敲着竹棍从旮旯小巷钻出来,“死了,死了,都死了。”“......嘿嘿嘿”
“去,去。”
“哪里来的疯子。”
被这疯子一搅合,官兵又到了,大家也就都散了。
只剩下疯子在那,似哭又笑,“死了,死了,都没啦,没啦。”
邓家的案子,最终也没查出来凶手是谁,成了悬案。
邳城的百姓也有疑惑的,但是终究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议论几句报不平,也就散了。
又过了几天,邳城的一个偏僻小巷里。
巷子里中很宁静,偶尔来往的行人也是悠闲的,懒散的。这里一般没有人踏足,只有偶尔有几个疯子乞丐,流氓痞子混迹于此。脏污的破落巷子中,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安静的死在破篓子堆积的角落里,也没人在意。直到几天后,才有人发现。
岂不知,善恶到头终有报①,你藐视人命,把别人当成傻子糊弄,总有一天,也有人把你当成蝼蚁。
举头三尺有神明,湛湛青天不可欺②。
杀人者,人恒杀之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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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九年,冬,大乾杜氏皇陵。
夜幕逐渐低垂,天际一片血红,寒意也更加重了。
杜煜川就这样到皇陵已经有好几天了。到皇陵那日,细雪绵绵,这是永和九年的第一场雪。巍峨的皇陵门口,旁边有枯树与墓陵互相映衬,又有雪花飞舞,衬得更加荒凉。
在皇陵不远处,布置好几座房屋。陵墓还有偶有兵卒巡逻,只是较少罢了。
薛棠功夫极好,一路掩饰身份,也跟着到了皇陵。等押解的金鳞卫离开了,薛棠才敢出面见杜煜川。
等到了杜煜川的住处,师徒俩这才抱头痛哭。
杜煜川十五岁之前的平静日子,被杜冉的野心烧成了一堆灰烬。如今,幸福的四口之家,只剩下薛棠和杜煜川两人在苟延残喘。
杜煜川有些羞于面对薛棠。
薛棠夫妇一直都对他极好,一开始是因为受母亲李眉所托,后来,师徒相依,逐渐相处出深厚的感情来,还有他的师兄薛岸。也一向把他当做弟弟来疼爱的。
师兄!
杜煜川泣不成声。
薛棠也没有提那场毁了他们生活的战役。
两人都不去想。
都各自隐秘的捂着伤口,面上一派自若。
就好像不提,就不痛了。
但是伤口依然存在。有一种伤,皮肤表面已经结痂,看似已经快要好转了。其实表皮底下,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
这几天两人一直沉默着。
今天白天的天气倒是很好,冬季的日光,并不怎么暖和,但也聊胜于无。
杜煜川到底还年轻,想问什么,面上便带了几分出来。
薛棠这一天做了晚饭,两人喝了酒暖了暖身子。见杜煜川愣着神,便说:“你发什么愣呢?还冷吗?”
杜煜川回神,终于还是忍不住:“师傅。”
“嗯,你说。”薛棠意识到了,后面的话题,是他们俩这些天来都一直逃避的。
“你找到师兄,......和师娘了吗?”杜煜川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