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袖袍落下,拿出由黑布紧包着的物事,须臾,他举着它转过身,话音难掩激动,“谁找到这木箱的,站出来,我重重有赏!”
他话音刚落,一见眼前掠过一道白影,紧接着手里一轻,玉玺旋即不见踪影。
“哪来的贼?”伊蒹眼神一厉,握紧手里的剑就要朝对方刺去。但终究晚了一步,他剑还离对方半丈远,反被对方一把扣住喉咙逼至刃下。
“大人!”手下们见状大惊,忙拔剑要冲进来。
“不怕你家大人死,就大可过来。”愫愫利落把玉玺结在腰间,剑刃又近了几分。
“你们搞搞清楚,到底谁才是贼。你来主人家偷东西,啊不,抢东西,还不许我这个路见不平的侠客管管?”
“你究竟是谁?”他身体动了动,脖颈处立刻现出一道血印。
“都说了,路见不平的人而已。”愫愫嘴角笑了下,这笑在在那些人眼中格外渗人,“让你手下人都退下去,我有话要问你。”。
伊蒹朝为首那人使了个眼色,后者慢慢领着人退到视线之外。
愫愫懒洋洋掀起眼皮,淡淡道:“不够,再退。”
一众人又退出后院。
碍眼的人终于看不见了,愫愫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愉悦。她撤下剑,绕到此人面前。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望着他的眼睛,藏着警惕,戒备,惊讶,还有……局促?
有意思。
愫愫指尖抬起他的下颌,逼着他仰视她,眯了眯眼睛,“我见过你?”
“没有。”伊蒹答得爽快,眉头似乎因她的动作紧锁着,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慨慷之气。
既是敌人,愫愫暂时还没有与他理一理记忆的意愿,她松开手,双手抱胸,目光一寸一寸划过他的脸,“说说吧,你要这东西做什么?谁派你来的?”
“你不必知道。”他语气依旧冷硬。
“你或许不了解我,我这个人自大惯了,最不喜不听我话的。”剑锋一动,定在他胸口,脸上笑吟吟的。
“让我猜猜,是荀家,还是方家?都七年了,他们竟还不死心呐?”
伊蒹脸色微白,不像是惧怕,倒像是惊吓,他仰头看着高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姑娘何时下山,我家家主,已经等候多时。”
正当愫愫思考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原本倒在地上的人忽然用手擒住胸前的剑刃,向他上肋刺去,衣物登时晕开一片血红。
愫愫嘴里骂了句脏话,忙猛抽回剑。
“多谢赵姑娘。”他躬身道谢,拍了拍衣衫的灰,利落回身往门外走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愫愫都来不及作出反应,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她心里莫名其妙,想了半刻越想越不妙,哪有自己刺自己的,此人莫不是要让她背黑锅吧?!
伊蒹走出门,手下忙迎了上来。他撤下一块衣袍草草止住伤口的血,平静道:“此人将我刺伤后就带着玉玺逃跑了,她武艺如此高强,时机又算得如此恰当,定是有备而来。”
“大人,那怎么办。”
“写信告诉家主,问他如何处置。你们四人这些日子便留在梅山脚下,打听此女身份。其余人随我回都城。”
“是。”
愫愫站在门边将几人对话听完,磨了磨牙,她果然没猜错,此人果然是要嫁祸于她。
几人前脚刚走,月寻归和月如琢后脚就回来了。
两人对着烧掉的院子一脸平静,甚至还有几分无所谓。月家一众仆人也欢声笑语地从山上下来了,肩上扛着锄头,手里提着装满春笋的竹筐,满载而归。
哪像是逃难,分明是收获去了。
“你说说,这些人怎这么会挑地方?那么多地方不烧,偏偏烧了这破院子?”月如琢围着一把火烧干净的废墟,百思不得其解。
“你错了。应当说,此人太会挑地方。”月寻归指着不远处的粮仓,神色难辨,“只要他想,一根木板就能让火接上。”
“我倒是不在乎这个,我只想知道今早上送信的是谁。”竟然能将这群人来的时辰算得分毫不差,不是方家内部的人,不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爹,难道你在方家又埋了人?”
月寻归瞥他一眼,冷漠道:“你出钱?”
他悻悻摸了摸鼻尖。
正如他爹所言,这几年月家产业越来越入不敷出,要不是有旁系接济着,估计他和他爹都要喝西北方去。
“月如琢,敢情你让我从山上下来,是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
闻声,他身体一僵,紧接着朝愫愫抱了抱拳,殷殷一笑,“我这不是不能现身么,总不能真让那些人把我老窝都端了。再说你赵愫愫是谁,向来只有你打别人的份儿,这几个小啰啰,你对付起来还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