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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2 / 2)

夫君,说要给他缝补,这才打消他的忧虑。

他既如此紧张,这印记于他而言定然不同寻常。

“‘日’字?”楚典史眉头皱得更深。战俘身上烙的是‘虏’字,罪犯身上印的是‘囚’字,可还未曾听说有在烙别的字的。

愫愫陷入沉思。烙印之人多为战俘罪犯之属,故世人皆以烙印为耻,总会千方百计掩饰,平民百姓不会凭白无故在身上烙印,这印只可能是他的主人烙下的。

除了字,这烙印也许代表着某种图腾。传说一千多年前的夏族人崇拜玄鸟,成年后的族人便会在肩胛处烙上玄鸟的图腾,象征对夏族的归属与责任。

如果说这印记是某种图腾倒也合乎道理,毕竟这“日”字是颠倒的。

颠倒的“日”字……

愫愫豁然大悟。

是那只眼睛!

那日地宫塌陷,她从地下逃出来的时候正巧踩到那面画着眼睛的旌旗,她从未见过此物,心觉怪异,便多看了几眼。

她猜想,这只眼睛应该是某个家族的族徽。

照岑韵所言,前一拨人是陈家,后一拨人应该是陈家的仇敌。而这面旗帜却插在陈家的地盘上,显然两家并非只是仇敌那般简单。

如若他们与陈家家世相当,便是互相利用,如若后者地位高于陈家,那便极有可能是都城的世家。从这烙印和陈弼的死来看,愫愫更觉得是后者。

后者杀了陈弼,便是要灭了他的口,让其无法吐露实情。

她又想起了昨夜那根箭。

朗州自古是个不受朝廷重视的下州,竟能引来如此多的都城势力,不知是祸事还是幸事。

楚典史见她迟迟不语,便出声问道:“愫愫姑娘可想到了什么?”

“这两拨人如果交过手,或许知道对方。现如今陈弼已死,陈家的暗卫或许愿意开口交代此事。”

图腾的事情,愫愫并不打算告知他。并非是他不信任他,而是这背后牵涉的势力太过强大。上辈子她领受过那些人的本事,在他们眼中,楚云不过是个小小典史,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她暂且不能冒这个险。

听到愫愫的话,楚典史赞同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上乘之法。”他回头对岑韵道:“岑姑娘,下官定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多谢大人。”

两人话别几句便要离开,岑韵突然叫住了愫愫,从里屋抱出一坛酒。

大红的裹酒纸撞入愫愫眼中,与灵堂的素白格格不入,宛如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岑韵将酒坛交给她,敛下眼睫遮住难言的苦涩与恸楚。

“这是不须归,是他昨日便酿好了的。”她嘴角漫着一丝苦笑,“这酒只有他一人能酿,就算用同一张酒方,也失了味道了……”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渔夫尚且有家可归,而她以后纵使将这酒酿得再醇厚,也无家可归了。

愫愫不会喝酒,她也不打算因为这坛不须归开一次先例。爹爹过去嗜酒如命,直到一次喝酒误了事,才铁心与酒割席。

她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人。

朗州城两季分明,夏日只需两三日不下雨,祁雾河的水便要低两三寸。

尽管一推再推,春日的夹衣再也穿不住了。今年夏日来得急,愫愫还尚来得及置办新衣。斯湫从衣箱底下翻出了几件压箱底的衣裙,这些衣裙皆是当初娘亲在世时给她缝制的,说是待她及笄后再上身。

多少年过去了,它们仍旧光洁如新。衣服不大不小,正好是她的尺寸。娘亲当年竟然估算得分毫不差。

时值仲夏,蝉鸣声由远及近,此起彼伏。伴随着池塘中野鸭的扑棱声,愫愫推开了对面的门。

这是她第二次来沈缱这里。

推门非她有意为之,而是这门轻轻一碰便开了。

愫愫抱着酒,又生出了几分同上次一样的退却。但这次,门口却没能等来沈缱的身影。

罢了,她只是来给月如琢送酒的而已,至于沈缱,看不看都无妨。

愫愫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脚却仍旧一动不动。又等了许久,还是没传来动静,愫愫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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