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马车已到摘月楼位处的碧泉岳山脚下,伴随着云凌霜御剑上行,传说中的伸手可摘月的摘月楼也映入张不慈眼眸。
不同莲云宗和青云山庄门派建筑零星分布在山脉之中,摘月楼将主峰内所有设施都纳入一座高塔之中,而站在最高处掌门居所的望楼中,抬手似乎就可以触碰到天空的星月,因此被称作摘月楼,久而久之摘月楼变成了一宗之名。
虽早有耳闻,且张不慈所在的永光年份摘月楼又较如今加高了几层,但对第一次目睹摘月楼的盛景之时,张不慈还是没忍住惊呼奇迹。
只是随着云凌霜进入摘月楼内,饶是张不慈不需要自己挪动身体,也因盘旋向上宛如天梯的台阶感到肌肉酸胀。
而云凌霜似是习以为常一般,苦修一般面色平静拾级而上。
在枯燥无味的脚步声中,流云缓动,天色将晚,待到云凌霜登上最高层,余晖已替云凌霜镀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晕。
张不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感觉自己宛如人偶一般任侍女梳妆更衣,随后众人依次退下,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云凌霜一人。
“哎,这么大房间就你一个人住吗?”
尽管知道云凌霜根本听不到自己的话,一直没说过话快憋疯的张不慈在脑海中对云凌霜一阵絮絮叨叨。
“感觉你过得也挺惨的,明明同样是掌门,我们莲云宗的真人过得就比你舒服多了,想去哪就去哪根本没人管。”
“不过房间挺好看的,但太冷清了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离天有点高,我怎么感觉呼吸不上来了?”
“说起来,我现在是真的被困在你身体里还是在做梦呢?”
“......桃菲。”
云凌霜突然开口,吓了张不慈一跳,连忙闭上嘴巴一动不动,以为是自己的话被云凌霜听到了。
“哦对,桃菲不在啊。”
云凌霜推开窗,双手撑在窗沿上,自嘲般笑了笑:“云凌霜啊云凌霜,你费尽心思争到手的掌门之位,还不如首席弟子时候来得自在。”
“不,你绝不可以放弃,”张不慈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双手狠狠捏住窗沿,因破碎而凸起的木刺扎入掌心,微微刺痛感通过云凌霜的手心传入张不慈的灵魂中。
“至少我的存在证明了女子也可以成为一宗之主,至少我可以护住桃菲,护住没有天赋的女孩子们。”
“云凌霜,你必须争,你一定要争!”
张不慈默默聆听着云凌霜自言自语,史书上的她一直都是强大而美丽的存在,作为燕国当之无愧的女战神,有男性去诋毁她过于孤傲,去感慨她过刚易折,却没有人敢否认她不够强大。
但如今在张不慈面前,云凌霜却是真真实实的脆弱着,存在着。
张不慈透过云凌霜的眼睛望向伸手可触及的天空,美丽,却像是关着金丝雀鸟笼,或许这就是后世摘月楼楼主将居所从顶层移至一层的缘故。
“睡吧,云凌霜。”
“希望你在梦里能做你自己。”
一夜小雨,直至天将破晓才见晴,山间泛起薄薄的雾气,将碧泉丘笼罩在一片云海之中。
许是张不慈昨日断断续续睡过几回,现在倒是没什么困意,但云凌霜仍在睡梦之中,眼角还挂有不知何时留下的泪痕。
忽得,张不慈听见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来者匆忙急促,到门口处又放缓了脚步,随后是侍女轻声细语的提醒。
“林公子,尊者还在休息,麻烦您稍等片刻。”
但来人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生怕屋内的人听不到一般:“既知道我的身份,还敢阻拦我?”
张不慈一听是林曜的声音,顿时没了兴致,尤其是听到林曜推开侍女直接开门进入云凌霜的居室,还踢翻门旁的梨花木制小案,发出一阵“砰咚”的声响,惊扰了梦中的云凌霜。
“……林曜?”
张不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若是他有得选他可能会和门外的侍女一起离开此地,可惜他只能待在云凌霜身体里,看着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林曜怀中。
“真好,你平安回来了。”
“抱歉,吵醒了你。”林曜轻车熟路坐在云凌霜身边,含情脉脉望向云凌霜的眼睛,一脸愧疚地说道。
而早就醒来的张不慈对此半句话都不相信。
“没关系,你回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云凌霜抬手轻轻描摹着林曜的眉眼,双目交汇中似乎有无尽的情谊缠绵:“你瘦了。”
“傻瓜,是你瘦了。”
在一段郎情妾意的互诉衷肠之后,云凌霜突然想起什么,从林曜的怀中坐起:“啊,对了,桃菲呢?”
而这话似乎勾起了林曜的伤心事,他低下头声音哽咽道:“对不起……桃菲她,桃菲她为了我们,引开那些村民……”
“……不小心跌入悬崖,我们派人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