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把菜分一分,按理说祭拜过祖宗的菜只能本家吃,邻居们收下的很少。
平时逢年过节才舍得吃顿好的,今天面对一桌子肉菜,心里却不是滋味。
闫一鸣气愤的倒了一碗高粱酒。
喝酒吃菜的动作带着几分狠厉,到后面狠狠抹一把眼泪。
李梅冷眼看着,没有安慰的话。
“虽然你委屈,可是你认真想想,咱们不做亏心事,可有什么心虚的地方?你觉得村里人议论,是说咱们活该的多,还是说老闫家丧良心的多?”
闫一鸣还是很难受。
李梅的话奏效微乎其微。
“人活一世,总要受点委屈的,你只有立身正,站得住脚,没有槽点,才能挺直腰杆,不怕人指指点点。
不然就算你身居高位,也要被人拿出往事翻来覆去抹黑的。”
她是希望这孩子受点挫败,找到真正的道德感,至于作用能有多少,只能说强求不来。
这次打击过后,再去卖凉皮,闫一鸣就少了许多排斥,虽然仍旧不情愿,起码愿意做好一件事了。
不得不说,闫一鸣有点能力在身上。
他发现暑假带孩子出来旅游的不少,吃的东西带着麻烦保存不易,跑去批发不少小玩意儿来卖。
不说复杂的,就是水枪,小风车,闪光塑料纸做的小玩意儿,成本不高,但是十几二十块的,孩子不肯走,家长都愿意掏。
小孩子有时候在意的并非玩具本身,而是买东西这个动作。
李梅很民主,闫一鸣想的法子,本钱赚上来还给李梅,剩下的利润和之后的经营,她就不管了。
等录取通知书到手,闫一鸣就提出不去出摊了。
这期间挣了不少,足够维持他一个学期的开销,还绰绰有余,他分得清轻重,必须回归课本,学习为重。
李梅没理由再限制他。
“那行,你去县里住哪儿啊?”
“就你带我住的那个巷子,我同学家在那租房子给他上学,他没考好要复读,房子没退,我跟他一起住,白天去书店学习。”
“也行,住人家里有点眼力劲儿,像是打扫卫生丢垃圾,买水果卫生纸交水费这些,都要多分担一些,咱们不能占人便宜。”
“知道了!”
知道是一回事儿,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儿,她教导到位了,执行力不是她能控制的。
“嗯,等八月中旬,我去县里给你添置一些行李。”
这自然是李梅出钱,闫一鸣没有不同意的。
拿不准闫一鸣到底有没有放弃,哄人小姑娘打工赚钱养他,要是耽误了小姑娘这次读书的机会,只怕还得毁了人家一辈子。
李梅在家坐不住,出了几天摊儿,碰上暴雨天,景区水流大,比较危险,不对外开放,她披着一张化肥里衬塑料袋,就去县里找闫一鸣。
到了县城,暴雨停了,路上湿漉漉的,倒是驱散了暑气。
她也不瞎打听,就在租房那片转悠,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好,还是闫一鸣点儿背,转到第二圈,就碰见闫一鸣带着先前的女孩儿,从葡京奶茶店出来。
李梅气愤的把车一丢。
“我不是让你跟这丫头分手吗?”
“妈?你怎么来了!”
“阿姨,阿姨好,我,我,我是李红丽。”
小女孩被李梅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的不知所措。
李梅铁青着脸,看向李红丽。
“小丫头,阿姨问你,你考上大学了没?是哪一所大学?我儿子报的江南大学,食品专业,全国数一数二的,你呢?”
李红丽涨红了脸,羞的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了。
闫一鸣气的拉着李梅的胳膊要走。
“妈,你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来干什么?回去!”
李梅一巴掌拍开闫一鸣的手,拎着他的耳朵一个大旋转。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没长成你爸就死了,他两腿一蹬没烦恼,我一个寡妇带着你就够难了,咱家连一份学费都凑的艰难,这就要给你凑彩礼了?
你有没有脑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你不去学校找个家境好条件好的,你在这山沟沟里找个没出息的村姑,两个穷鬼凑一对,哪辈子能在城里买房子安家落户?
难不成你还想让你的孩子户口落在山洼子里,跟你那些本家侄儿做一堆?”
李红丽被内涵的快要哭出来了。
闫一鸣当然没想过要娶李红丽,可是李红丽崇拜他,乖巧听话,他不抓住时机好好享受,以后攀高枝的时候,受委屈的机会多了去了。
现在找点平衡怎么了?
“是,我没爸,你是个寡妇,你以为这事儿光荣是咋的?
要不要我写个牌子挂在你脖子上?我没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