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一鸣脸涨的通红,说不出话。
他当然知道那是另一个开始,但是再难,总要一步一步往前走,他也受够了这破地方,受够了贫穷,总要努力的吧!
李梅气的不想看见这便宜儿子,捂着脸装哭,跑到院子里坐着。
闫一鸣还算是个孝子,惹到母亲生气,不敢说什么,乖乖把晚饭给煮了,连晚上换下来的衣服也给洗了,进屋准备收拾饭桌喊李梅吃饭,才看见李梅拿回来的账本。
“妈,你把家里地租出去了?”
李梅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听见闫一鸣的惊呼声,随手抹一把脸。
“昂,一亩地一年七百块钱,十七亩地,山地少一些,三百五十块钱一亩。”
闫一鸣搞不懂母亲,父亲重病的时候,她再难,都坚持种地,有了地,总有口粮的。
“为什么?”
李梅没有看他,保持着看天发呆的动作。
“村里有些坏种血坏,看你爸死了就欺负我们家,不需要理由,我这地再种,以后烦心事儿多的是。”
她可不想因为什么收获前夕庄稼被毁的新闻上电视,被人议论纷纷。
一个村子就是一个圈子,大家相互知根知底,但凡进来一个生人,大家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哪里还有机会做坏事啊?
就那些新闻,十有八九都是熟人作案。
闫一鸣仍旧不懂。
“可是没了地,咱家吃什么?”
李梅将兜里装钱的布兜子往桌上一丢。
“这些钱,刨除你将来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剩下的钱我准备到白果树附近摆个摊,不拘卖个黄瓜萝卜,一天挣个三十五十,都比在家种地强,总能供得起你。”
闫一鸣愧疚感更深。
“妈,你顾好自己就行,儿子只恨自己还小,心有余力不足,不过我上大学的事情你放心,我已经想好法子了,您不用管我,照顾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李梅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说起来闫一鸣是个十足标准的凤凰男。
他嘴里说的想好法子,不过是找了个喜欢他,又没考上大学的女朋友,人家本来想要去读专科护理学校的,也被他哄着放弃了,专心打螺丝挣钱供他上大学。
这就让他大学期间手里非常宽裕,生活从容不迫,吸引了校园白富美的注意,最后毕业前夕,跟打螺丝的女友分手,还装腔作势哭着说两人不是一路人,不想耽误人家,害的女孩子为了他蹉跎好几年。
他倒好,转身娶了个白富美,少奋斗十年。
有房有车还不够,进了白富美家厂子里上班,趁着白富美在家生孩子带孩子的工夫,岳父身子骨不好,他转而跟厂子的甲方家闺女好上了。
本来儿媳妇产后身心变化,就导致心情抑郁,再加上父亲病逝,老公出轨,婆婆还拱火,最后心情抑郁,离婚后直接出国,孩子也没挣到。
可惜了那个孩子,李梅虽然疼爱但是不会带,多年的泼辣彪悍,加上更年期综合症,絮絮叨叨,让孩子走上跟他母亲一样的路。
归根结底,还是这根烂萝卜不自爱。
第二天下午闫一鸣要返校,李梅给他拿了三百块钱。
“在学校不要舍不得吃,需要什么尽管去买,要是学习紧张,周末就不用回来了,我明天开始去寻摸着做买卖了,也顾不上你,家里鸡鸭回头我都卖了。”
“嗯,妈你照顾好自己。”
学校食堂并不贵,一天十块钱就能吃饱,不到二十还能吃的很好,三百块够他花几周了,要是兜里有钱心里不慌,放弃吸女朋友血的打算,将来还能母慈子孝。
白果树景区离他们这有十几里地,说起来不远,但是中间隔着两个小山头,挺难走的,关键是山里有野猪,也危险。
李梅家只有一辆破二八大杠,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呱嗒呱嗒。
骑车子到景区附近观察了两天。
矿泉水,六块钱一瓶,饮料十二到十五一瓶,黄瓜,五块钱一根,还有小吃,在镇上一两块钱,这里普遍十几元。
这附近所有的一切发展,都依附于这个景区,只有酒店餐饮,李梅想在这租个房子住下,根本不可能。
她想好了就做凉皮生意,横竖是一次性买卖,不指望有回头客,要是碰上刮风下雨天,那就不做好了。
说干就干,李梅打算先卖凉皮。
别看凉皮不是本地特色,有的游客出了家门,面对开盲盒一样的当地美食,有时候还是不如一份知根知底的凉皮来的安心。
皮子几毛钱一张,黄瓜丝绿豆芽家里多的是,面筋一两块钱买一大包,成本低的几乎跟包装盒持平了。
回家熬个卤汁,封装在笑保鲜袋里,凉皮绿豆芽黄瓜丝,花生面筋都准备好,一盒就是一份,有人买的时候当场浇上卤汁,拌一拌就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