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看着姬豪,心中不由得踏实许多,竟然闭上了眼。
这个时候,大殿里只有君臣两个人。
但是姬豪看着皇帝眼皮发青好累,满脸疲累。
“陛下,时辰不早了,臣请告退。”
二世忽的睁开了眼,但是却不看姬豪,只是仰头看着大殿的顶面。
“你在朝中,可有风闻一些朝臣对朕的评价?”
姬豪听到这个,像是触了电一般。姬豪左顾右盼,殿中人影寥寥。陛下这是把他当自己人了,所以才这么问他。
二世都已经到了盛年,蓄着短须,留八字胡。
一只飞蛾不小心掉到了蜡烛油上,烛火燃烧了它的翅膀,飞蛾在灯盏上噼噼啪啪的燃烧。
二世闻声站起,用剑挑灭了烛火,但是飞蛾也已经死了。
“陛下,您多虑了。”
“无风不起浪。朕是从小看着先帝和诸臣如何共操干戈,奠定帝国万里江山的。按理说,如今朝中也算是人才济济,可是朕上朝时,只见众臣唯唯诺诺,吓破了胆似的。”
姬豪缓缓道:
“陛下的才能,以及声誉,都是朝中众人都佩服之至的。”
“真是如此?为什么朕觉得那件事情之后,朝中氛围十分压抑。”
姬豪觉得皇帝今日问的有些多余了。
“自然是因为惧怕。”
可是这不正是皇帝要的效果吗?君临天下,震慑四方。
“为何惧怕?”
姬豪被皇帝问的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定下心神,思忖一番:
“朝中一时间变得太快了,三公九卿在短短数月内竟然死的死,贬的贬。内朝设立,天下大事也都在照常运转。诸臣在佩服陛下能力的同时,也为陛下的能力感到惧怕。每个人都为自己感到担心。”
“担心?”
“因为诸臣眼中,陛下待人的要求太高了。人孰能无过。可是臣这样的臣子,却能得陛下百般包容,可见不是陛下心胸不够宽广。但是诸臣都习惯了先帝的做法,对许多涉及庶民的事只在乎结果,而不在乎过程。”
“比如说修建栈道,众臣只在乎能否向陛下交差,可是陛下您不一样。陛下不仅仅要臣子交差,还要让庶众从中得到好处。久而久之,在诸臣眼中,陛下就是一个待臣苛刻的君主。”
姬豪说完,将手拢回了袖子里,不敢看二世的表情。
“这个说法,朕倒是闻所未闻。可还有其他的?”
姬豪吞了吞喉更,犹疑再三,有些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
“快说!”
“陛下,您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对帝国的要求更高。须知明君从来都是后世史官评价出来的,陛下努力要求自己做个明君,虽然会吸引一些贤者。可是世界上的人不都是像陛下这样,出身咸阳宫,贵为先帝嫡长子,身负天下命。”
“陛下像是书读多了,又像是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见识了许多吾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物。陛下从来就是君临天下之态,对一切阻碍都不放在眼里。陛下看待天下,就像是一个站在一座高山上。登高者,见者远。”
“可天下大多数人,他们出身卑贱,若说有人能看得起他们,心中便很感激这正是陛下得天下人心的原因所在。”
“可是朝臣,他们既是陛下的臣子,按理说应该帮助陛下匡扶天下,励精图治。可他们也都是一家之主。上上下下千余人,全靠他一人去养。”
“要古以来,忠孝难两全。这实则是说家与国的矛盾。要国必定会荒废家事,危机时连累家人。要家必定会蝇营狗苟,只为保全自身,以奉养老母,教养儿女。”
“全孝之人,只为小家,顾的是小私,为尽忠之人不耻。全忠之人,为顾大国,自舍小家,挺身而出,却又受小人排挤。”
“臣虽然从前不受先帝器重,可是在大殿角落呆了数十年,看多了自然也就悟明白了。但是这两类人,都是对天下有益的人。”
“真正要提防的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想要破坏帝国的人。所以山东六郡郡守该罚,群臣无话可说。但是军功贵族不该动。”
二世原本听的还津津有味,可是这最后一句,属实是触龙之逆鳞。
“朕不动军功贵族,军功贵族就会动朕!”
“所以陛下先下手为强,是对的。可是陛下靠什么去抗衡数以千计的功勋贵族呢。”
扶苏看向骊山,淡淡道:
“朕会向你证明,朕确实是有天助。”二世说的这,攥了攥手心:“你说朕在诸臣眼中为人苛刻,朕该怎么改?”
姬豪对曰:“陛下有世间最优秀的榜样。”
“能称得上朕的榜样的人,都已经躺在西山陵墓之中了。”说完这句,二世自己又恍然大悟:“你是要朕效仿先帝?”
“正是此意。”
“难道朕效仿的不够?”
“只学了一半不到啊。不过陛下在位不过一年半,有这样的效果,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你又在夸夸其谈,尽说些没有用的。直白点,朕该怎么做?”
姬豪看向地面,思忖再三却道
“养奸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