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交斩钉截铁般的话,吵吵嚷嚷的粮商们顿时沉默不语。
刘交说的好听,粮食不卖可以运走。
但这一路而来的人吃马嚼的花费呢?
最重要的是,阳翟附近驻扎着好几万的军队,一路运粮而来的时候他们是保障道路安全的守卫。
可要是从阳翟将粮食运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帮杀才把脸一蒙,事后随便挖个坑把人埋了,有谁知道?
一时之间,所有粮商都面露苦涩,悔不当初。
沉默片刻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他从人群走出,冷冰冰的看着刘交:“二百车小麦,运到哪座粮仓?”
在他的带动下,陆陆续续有粮商任命般的走了出来,和刘交商讨着具体的交易细节。
他们一路上运粮抵达阳翟的时候,都看到了田野间忙碌的农夫,以及茁壮成长的麦苗。
楚军只要能度过这几个月,之后就再也不缺少粮食了。
虽然只是最下等的小麦。
这就是刘交敢于拼命杀价的底气。
不过人群中也有许多不信邪的,他们啐了一口唾沫后,转身大步离开。
这里面,就有那个‘武大郎’,以及好几个听口音像是荆楚之人的粮商。
刘邦微微摇头,敲了敲车厢:“走吧。”
他坐回车内,有些意兴阑珊的沉默不语。
这帮人连这么苛刻的条件都轻易接受了,这是让他没有想到的。
在他看来,最少也要打一架,或者是谁一口唾沫吐到自家那个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弟弟脸上,这才有意思!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就是这样的。
对于如此轻易就完成了压价收购,这也是刘盈始料未及的。
毕竟按照刘交的规矩,卖十石小麦,才能换购一石粟米,而粟米的价格,恰好是小麦的十倍。
这也就是说,一进一出之间,楚国没有花费一个铜板,但库存的粮食翻了十倍!
嗯,别说什么粟米比小麦高贵。
小麦磨粉,连麸皮带砂石的做成面饼,和同样夹杂着砂石的粟米蒸成的米饭都一样。
难吃!
但,面饼量大管饱。
不好吃,但是能吃饱;不好吃,也不能吃饱之间,傻子也会选择前者。
刘盈看向刘邦,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们,就这么同意了吗?”
刘邦歪头:“不然呢?把剑架在刘交脖子上逼他改价?反正有的赚,贾人,就是这样的。”
刘盈皱皱眉:“这都有的赚?”
他之前找人打听过,隔壁陈郡和砀郡的粮价都是八百钱左右,五百钱收购的粟米,加上运费和一些其他开支,能赚吗?
刘邦嘴角噙笑:“你知道在陈王起事之前,沛县的粮价吗?”
陈王起事?也就是大泽乡起义,那时候我还没断奶……刘盈用力的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控诉。
刘邦恍然,仰头笑了几声:“秦律事无巨细,就连粮食的价格也有明文规定。”
“按照秦国官府定制的价格,无论是粟米还是麦稻,最低价位三十钱一石,最高价为五十钱一石。”
“但这是官府收售粮食的价格,民间的价格小麦一直没有超过二十钱一石,而粟、稻的价格没有低于过百钱。”
刘盈突然眼前一亮:“那我要是从官仓中三十钱一石买粮,然后运到别处百钱出售,不就赚大了!”
刘邦点点头:“你是县公的小舅子吗?”
他说的县公,是楚国的称谓,类比于秦国的县令。
在过去的楚国里,楚王称王,楚国的县令称公,所以打下沛县之后,刘邦就自称沛公了。
刘盈摇了摇头,有些不解。
刘邦冷笑道:“不是县公的小舅子还敢想这种美事?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他话锋一转说道:“像今天到场的很多人,家里的粮库中,至少都存有可供上万人三五年也吃不完的粮食。”
“这些粮食,都是几十钱一石的时候存起来的。而现在呢,即便是没什么人吃的小麦,都涨到了一百多钱!”
“只要战争还将持续下去,只怕再过几个月,粟米的价格至少要到两千钱每石以上!”
刘邦说完,微微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几分悲悯的神情。
果然,乱世中囤积粮食才是最赚的……刘盈点点头说道:“那小麦的价格为什么会这么低?就是因为麦饭不好吃吗?”
刘邦摇了摇头:“也不尽然。”
“像咱们家,从前的时候都是在上等田地里种粟米或是水稻,每天都仔细的拔草捉虫。”
“至于种麦、豆,就是在不好浇的旱田或是坡地,一把火烧掉秸秆杂草,然后随便撒上点种子,有时间了就去拔拔草,捉捉虫,没时间就算了,长成啥样都行。”
他哂笑了一下接着说道:“种麦子,主要是因为官府会征收刍稿,也就是谷物中间那一部分。”
“小麦秸秆稍微有点硬,牲口不爱吃,用处也少,所以大家多少种点当做刍稿交上去。”
“嗯,还有种豆,主要是豆杆耐烧,做饭的时候比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