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刘邦那辆漆得铠亮的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聚集在大门口的人群望了过来,因为不知道来者身份,所以显得有些紧张。
也许是感受到了杀气,申屠嘉将手按在剑柄上,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单不说临出发时纪信的反复交代,就说士为知己者死,他也断不会让刘盈受到一丝伤害。
和申屠嘉的剑拔弩张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刘邦的几个护卫。
他们穿着黑色的短衣,腰间松松垮垮的插着一口长剑,老神在在的说说笑笑,显得很是松弛,但一举一动之间,顾盼睥睨,一看就是杀人如麻的主,让人不敢直视。
双方的气机牵引下,夏侯婴也变得紧张起来,他用眼睛不时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很明显是等下万一打起来了,他就立刻驾车带着刘邦冲出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是他从少年时期就养成的习惯,一旦被别人堵在了路上,立刻撒丫子就跑,之后叫上樊哙周勃等人,再把场子找回来。
刘邦笑了笑:“都别冲动,跟咱没关系,咱们就是凑过去看个热闹……”
他话还没说完,远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公鸭般的声音:“姓刘的,你给我出来!”
刘邦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满头雾水的小声问道:“是找我的?”
刘盈耸了耸肩:“反正不是找我的。”
就在他们观望的时候,远处大门口缓缓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圆脸高鼻,浓眉大眼,白色儒袍,一副温文儒雅的书生打扮。
不过最吸引人目光的,是他的那个别具风格的头冠。
虽然看起来像是儒生们常戴的儒冠,但在发髻正中,却有根一尺多长,高高竖起的长板。
此人正是刘邦同父异母的弟弟,刘交。
见到人群向刘交涌了过去,刘邦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随机脸上泛起几抹调笑的神情:“肯定是老四始乱终弃了别人家的闺女,现在人家打上门了!”
刘盈悄悄翻了个白眼,他看了看刘交头上戴着的长板,联想到某些时候听到的传闻,突然明白了过来。
刘交这样的打扮,绝对是提防着某人!
那人要是再敢借着醉意把他的头冠扯下来当尿壶,他就拔出长板跟他拼了!
刘盈偷眼打量了一下正在和夏侯婴一起猥琐的嘿嘿直笑的刘邦,悄悄摇头。
造孽啊!
刘交风度翩翩站定,环视一圈:“喊乃公作甚?”
“咳……”刘盈大跌眼镜。
他穿越后和刘交一共见过两次,一次是要粮食的时候,那时候的刘交是一个性格沉稳,做事认真的形象。
之后就是刘肥‘打架用砖乎’的时候……
那时候的刘交虽然怒不可遏,但边打边训斥起刘肥来却依然风度翩翩,温文儒雅。
这……果然是近墨者黑!
刘盈趴在车窗看着热闹,在他的旁边,刘邦以同样的姿势也在认真扮演着吃瓜群众。
大门口,见到刘交走出后,一个五短身材,长相如同‘武大郎’一样的男子急不可耐的说道:“姓刘的,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刘交嘴角噙笑:“乃公哪里做的过分了?”
‘武大郎’咬牙切齿道:“之前是你们说,小麦一石一百五十钱!我等才不远千里将小麦运来,可现在呢?你为什么只给了每石五十钱?莫非是在耍弄我等?”
他说完,身边的人顿时群情激愤了起来。
“就是,而且说好的粟、稻每石五百钱,不限量出售!现在也存粮不多为由,变成了出售十石小麦,才能收购一石粟稻!”
“太欺负人了!”
“还有天理吗?还有法律吗?”
“简直不当人子!”
……
马车上,刘盈吃着手指,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果然,姜还是老的rua!
他只是说趁机将价格压到市场价,可没想到刘交他们直接把价格砍到了脚底板……
嗯,刘交现在担任搜粟都尉,主要负责的就是粮食采买和供给。
刘交冷笑一声:“在商言商。之前小麦一百五十钱一石不假,可那时候不仅军中缺粮,就连颍川郡也没有多少存粮。”
“可现在呢?二三子都看到了,城外农田,小麦已经长了快一尺高了!而且城中粮价,小麦三十钱一石,粟米八百钱一石!”
“如此置换,二三子并不亏,做人切莫贪得无厌!”
‘武大郎’脸孔涨红,跳着脚说道:
“一派妄言!你当我等是三岁孩童不成?城中小麦三十钱一石不假,可有价无市,粮店中一粒小麦都没有!分明是你们联合起来在坑骗我等!”
有他带头,那些想要从中捞一笔,但却很有可能血本无归的粮商愈发群情激愤起来。
要不是大门口站着两排手握长戟的甲士,只怕他们会当场和刘交打起来。
刘交嘿然冷笑了起来:“你这厮,莫非是来乃公这里捣乱的?你以为你把装粮食的袋子换了,乃公就不知道你的粮食是从哪里运来的?”
他停顿了一下,轻轻说了两个字:“敖仓。”
一瞬间,周围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