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齐苍苍一直魂不守舍。
“我在同你说话呢!”齐眉见说了半天,女儿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心头火起,“你莫要仗着病了几日就惫懒起来!我已经同你翁翁说定了,等出了正月就给你请西席,你虽是女子,不需读书科举,但也要识字明理,听到没?”
为了不让齐眉担心,全家一致口径,只说齐苍苍贪玩受寒才生病的,所以齐眉对那日之事一无所知。
“女儿知道了,一切但凭阿娘做主!”齐苍苍答得乖巧,行为却不甚乖巧,还未等齐眉继续说,便丢下一句“要与翁翁问书”,一溜烟跑出去了。
“你这孩子……”齐眉追了两步便觉眼前发黑,扶着廊柱咳个不止,待缓过气来,早就不见了女儿踪影。
齐庆此时正与威远镖局的大当家杜威在前厅落座。
“杜兄弟此次来,是否有那孩子的下落了?”齐庆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
齐庆与杜威是相识多年,杜威早年曾在军中效力,解甲回乡后创办了威远镖局。江湖中人最重义气,杜威听说季礼以自身为饵救了齐苍苍,大受震撼,发誓定要将人找回来,这几日不眠不休都在忙这事。
“这个……”杜威面色凝重。
齐庆立刻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叠银票,“这些你先拿着,要是不够我现在回去取……”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威赶忙推脱,“而且这事也不是钱能解决的。”
齐庆心里一咯噔,不能用钱解决,意思是对方权势大?
“齐兄可知王家?”
齐庆“蹭”地站了起来,“是那个王家?”
杜威点点头。
齐庆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王家本是宛陵富户。泰昌元年,宫中采选,王家的小女儿被选入宫中,颇受恩宠,如今已是正一品的淑妃,去年又刚诞下一位皇子,正是烈火烹油之时。
不过王家在本地的名声并不好,只因那王淑妃的父亲、王家当家人王老爷有娈童之癖,又手段残暴,每年从王家后门抬出去的孩子数不胜数,不过王家向来都是去外县买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加上王家势大,所以这么多年官府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弟可有确信那孩子是被王家买去了?”齐庆追问,内心还是存着一丝希望,也许是杜威的消息错了。
“我亲自确认再三,不会有错。”杜威道,“我抓到了那两个外乡人,据他们所说,那日他们带着那孩子遇到了王家采买的下人,一眼就看中了那孩子,出了五十两高价,他们偷偷跟去看过,那人确实进了王家。”
“不是说王家一向不在本地买人吗?”
“这个……”饶是杜威久混江湖,也有些说不出口,“据说那王老太爷近日愈发……愈发怪癖,买进去的孩子经受不住几回就……所以王家才急着买人。”
“真是畜生!”齐庆拍案而起,脸涨得通红。
齐庆话音未落,忽然外面一声响。齐庆一愣,快步走出去,就见齐苍苍怯生生地站在门外,旁边是被踢翻的小凳子。
“苍苍,你怎么在这里?”齐庆放缓了声音,“你来多久了?”齐庆生怕外孙女听到那些混账话。
“我正准备要进门就听到翁翁拍桌子的动静,一害怕就踢倒了凳子……”
“我们苍苍什么时候这么胆小啦?哈哈——”杜威大笑着走出来。
“杜阿翁!”
“多日不见,我们苍苍又长高啦!”杜威大手一捞,将齐苍苍捞起扛在了肩上。
齐苍苍奶声奶气地道:“多日不见,杜阿翁的胡子又变白啦!”
“苍苍!”齐庆板起脸。
“你再吓着孩子!”杜威虎着脸瞪了他一眼。
“你总是惯着她!”齐庆无奈地摇头。
“因为我们苍苍漂亮嘛!”杜威笑道,“要换做我们家那些臭小子,我一天不揍他们个三
五次就算心疼他们了!”
杜威有五个孙子,却只有一个孙女,性子还随了他,从小就爱舞刀弄枪,比小子还野,所以杜威对软软糯糯的齐苍苍总是爱不释手。
“杜阿翁是找到季哥哥了吗?”
杜威笑着摸了摸齐苍苍的头道:“还没呢,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找到了。”
“东家,东家……”这时江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
“咱,咱,咱门口躺了个人!”
“什么人?”
江福将齐庆带到门外,指着地上的人道,“我刚一开门就看到他躺在这里了,我叫他也不应……”
“季哥哥!”齐苍苍惊叫一声,挣扎着从杜威怀里滑了下来。
“苍苍,你说他是谁?”齐庆震惊地问。
“他就是季哥哥!”齐苍苍急急地道,生怕齐庆不相信似的,拽着齐庆的手,肯定地道,“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