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乐山拖着坠得满身伤的身躯步履蹒跚于山涧,血色染衣,自衣摆滴滴遗落,加上不知如何产生的伤口也没好,肩上的伤势复发,要是昏过去,真就无力回天了。
萧乐山暗自恼恨,不该在那种情形下与柳还真产生争论,现在柳还真又自闭了,声不发一响,不然就让她自己忍受这些痛!
萧乐山身形摇晃,不行!他快坚持不住了,这荒山野岭的,来个鬼也好啊!
堪堪走了几步,萧乐山终是坚持不住倒下了。
水雾盘山涧,桃花隐云霾。盈盈走过青衫女,行水携花迎面来。
再睁眼,草庐简舍,静听庐外淅沥雨,门前扇风柴火声。
柳还真侧身欲起,眼前一阵头晕目眩,耳鸣灌脑,身上更是刺痛骨热,虚缓一阵后,方镇定神色,“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咽喉胸腔宛若火烧过一遍,阵阵撕疼。
青衫女子放下手中扇子轻步走来,手捻这青衫袖轻轻的自她肩上按回床上,“姑娘不多礼了,你昏迷发烧了整三天,现在先不要动了。”
柳还真神色异样,虚弱的眼神中多了紧张的情绪,她,听不到自己和恩人的声音,再试探一问,“姑娘,是在说话吗?”
青衫女子怔愣,没想到她听不见,“你…”
气氛稍滞一晌,青衫女子也不知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她略懂一点医术,但也仅仅是皮外片面之方。
柳还真眼眸黯然神下,“姑娘不要见怪,我可能是暂时失聪了,多谢姑娘的照顾,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
尽量平缓的情绪,可无法察觉语气的紊乱,青衫女子在柳还真手心上写了“三”字,再指一下天外。
三日了,重生以来,大小祸事不断,高空坠落竟还得生还,心系魂玉,忘记身骨断裂之痛,猛而一动又牵连伤口,柳还真汗颜,她是不是有些过于倒霉?应该让师父帮她祛一下邪再下山才是。
身上的衣物都被换过了,整洁轻滑的青衣,“多谢姑娘!”
青衫女子轻笑比划致意,“不用言谢,姑娘安心在我这里养伤。”
青衫女子用烫过的药巾轻拭柳还真伤处,柳还真神思不支走堕入梦中。
晃而似有雷鸣震响,又似金锣鼓响,灌脑压针,渐听渐迷离,萧乐山的声音乍起,“柳还真!”
神识之境内,茫茫然然,出现的竟是一个陌生人形,“柳还真!你发什么呆,醒了就给爷说话!”
“萧乐山?”在这里似乎能见对方真身,她还能听见了,可不解的是,她一身伤痛,影响神魂具痛,而萧乐山却相安无事,一副悠然之态。
“为何你无事?”
“怎么,你还希望爷有事啊!”萧乐山跺脚气恼,“你说你,御剑就御剑,好好的,你怎么就晕了呢?你休息不好你就不要御剑啊,你知不知道差点就差点!爷就得跟着你一起死了,要不是爷最后关头把握时间御气护体,爷就得跟你一起身死魂消啦,你作为爷的合作伙伴,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柳还真就这样看着萧乐山暴跳如雷,上蹿下跳,模样如此滑稽,他似乎还没意识到在这里是以他的真实面目。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你没意识到你的样子有何不同吗?”
“什么样子,一团黑气有什么好看的?”
柳还真闭目,“你低头。”
“低头?我哪来的头?”萧乐山向下看去,“怎么还有个人?”
“……”
神识之境,雾霭白茫,脚下清波万顷无边,水镜映帘,有条条波纹泛泛涟漪,使得柳还真看不清自己,是心在作祟还是这神识之境不愿承认她。
萧乐山临水照花,离身六百年,身躯虽然还在,但已是他人之躯不似自己神姿仙态,是以几百年都不想见到裘自锦,如今看见自己的俊姿,恨不得再贴镜自怜几百年。
柳还真扶额良久,一是从未见过如此搔首弄姿对镜自恋的男子,而是以后得道路她自己又该怎么走。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人怎么样了,裘自锦和她是同门,就算有仇,应该不至于伤到她的性命,说来也好笑,她还连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同进退一场,她还是想去问那个人的姓名是什么。
柳还真感觉左手好像渐渐麻痹,脱离识镜,醒来已是黑夜梦回之时,侧头见一人身影坐在塌边,已经睡着了,头不经意的枕在柳还真的手上,还压着一本书。
烛火在窗边由风吹动着,盈灭摇晃,帘子摇摆来回,柳还真自被中抽出右手,冷风娑娑,试着动一下身子,没有觉得疼了,轻轻起身,抽出被压住的左手。
轻身落地,四处看一眼,原来这里已经没有别的房间,只有这一张床,柳还真心中隐隐恻动,将女子轻抱上床。
掖好丝被,剪灭红烛,窗前立看院中清晖雨露,似是刚下过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