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很从容优雅的,就像是跟朋友在一起,很自然地,随便找得着话说。这一点,李笑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李笑就是跟在对方的话后面,人家说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有时还跟不上,挺尴尬的。不过到底,这顿饭,吃的还不是那么沉闷。她还说,许多年前,也读到过李笑的诗。
李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早就不再写诗了。”
她说,“为什么放弃了?我觉得,你诗写得挺好,你可是咱们这镇子上第一个诗人呢!”
李笑没说自己为什么放弃不写诗了。
分手的时候,她说,“我觉得你人挺好的,希望你早日遇见你的幸福。”
李笑说,“你也是。”
其实李笑也觉得,对方人也挺好的。他一回到家里,母亲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
李笑说,“不合适。”
母亲看样子又想骂他,他接着补充了一句,“是人家觉得不合适。”
母亲低低地“哦”了一声。这样子是堵住了母亲的嘴,但其实是让母亲比知道是他觉得人家不合适还要难过的,难过很多。
李笑回来的这段日子,母亲总是处处小心翼翼的,从不跟他提起以往的事情。而事实上,母亲对他以往的经历,包括上大学到工作,了解的也不多。母亲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怕提起来,他痛苦。至于他跟他喜欢过的那个女孩的事情,母亲恐怕多少也是听到过一些的。
母亲不但没有骂他了,反而安慰他,“你也别多想!”
然后提起菜篮子出门去了。她是去买青菜回来卤酸菜。望着母亲蹒跚的背影,李笑心底也是一酸。他似乎从未见过母亲有如此的苍老,和弱不禁风。
母亲在走的,已经是人世的末路了。
没过两天,母亲又跟李笑说,谁个邻居家有一个什么远方亲戚,今年才二十二岁,要李笑过几天亲自去人家家里一趟。实在的,除了依着母亲,李笑没别的法子。他想,去就去吧,去一趟,让母亲死心就是了。
但去的日子,始终没有定下来。
估计是人家姑娘听说李笑是一个疯子以后,不愿意了。这样子,李笑倒也落得清净。可母亲,又得再为他去四处张罗。
等母亲又再一次提起相亲的事的时候,李笑终于忍不住冲她大吼,“妈,你能不能别管这些事了?我想要结婚的人,早已经死啦!”
母亲大概给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吓着了,一时愣住,好一阵,流下了泪水,说,“不管你,我都快死的人了,我不管你,我死了,谁来管你?”
五
今天李笑照例又到校园里转了一圈。周末的校园很安静,因为是深秋,校园里除了一些常青树,许多树叶子已变黄了,落了。老教学楼后面那棵大银杏树底下就落了一地的叶子。
李笑转悠到大树根底下,就坐了下来。天空特别的蓝,风中飘飞的银杏树叶子很好看,有些像翩翩飞舞的蝴蝶。
李笑手里拿着一瓶酒。现在,酒是他唯一的朋友了。虽然喝酒也依然孤独,但喝酒的孤独,同不喝酒的孤独,是不一样的。自打回来以后,李笑也没喝醉过酒。他是喝不醉的,除非是往死里喝,他担心,那样子会吓着年老的母亲。他不想母亲再替他担心了。除了相亲这件事,他事事都依着自己的母亲。
李笑喝着酒,想很多的事情。他没想到唐城这时候会来找他。那天他答应说,帮唐城看看他的诗,但说过也就忘了。唐城却是一直记着。他现在就是抱着一个笔记本来的。
李笑见到他,当然有些意外。
唐城望着李笑那有些意外的表情说,“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答应过我的事?”
李笑说,“见到你,我又想起来了。”
李笑喝了一口酒,又说,“坐。”
唐城没坐,抬眼望着这棵巨大的银杏树,若有所思地问,“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这棵树?”
李笑说,“不是。”
唐城说,“可是,我见你来过这里好几次了。难道,你就是为了来这里喝酒的?”
李笑说,“不是。我来这里,是因为这棵树底下,曾经站过一位姑娘,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她。”
其实李笑心底想着的,并不是眼前的这棵树,而是,他在宁城上高中时,高中校园里的那一棵,只不过同样是银杏树,而已。
李笑高中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他给她写的第一首情诗,就是在那一棵银杏树底下交给她的。以后他几乎每天都要给她写一首诗,有些也交到了她手里,但更多的,只有火焰知道。
唐城问,“一定是你很喜欢的姑娘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笑说,“她已经死了。”
唐城倚着树根坐下了,说,“难怪你看起来那么悲伤。”
李笑把酒递给他,问,“喝不喝?”
唐城接过酒瓶,仔细地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