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祝椿这个人呢?
话被电话打断,还没来得及出口。
我抓着手机夺门而出,宋云深在后面喊我穿鞋,说他开车去更快一点。
一楼的楼梯灯亮得比我的脚步声更早。
我边跑边哭。
有一个往上走、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我与他擦身而过。
那个黑衣服的男人往上的步伐也许停了下来,也许在看我。
也许是迟来的李九伟。
可我不是上帝,我没有全知视角,我只知道姑妈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
六.求婚
姑妈摔到了脑子,伤得很重,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昏迷了近半个月,在我陪护的那段时间,宋云深常来陪我。
“她会好的。”
“嗯,”我点点头,看向宋云深,“她会好的。”
在医院人来人往的休息椅上,我睡着了,睡前歪着身子靠在很矮的椅背,醒来时靠在了宋云深的肩上。
姑妈醒来的那天,她对我说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到自己到了地府怎么也不肯进去,那无常就问她为什么?
“我说我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
我喜极而泣,说我都27了,不小了,不用你照顾了。
“我啊,总得看到你出嫁吧。”她将我的手托着,粗粝的纹路摩挲着我的掌心。
我拿到医院的缴费单,坐在长椅上,垂头盯着消息框里敲好的向亲戚借钱的那行字。
小奇拿了一张银行卡过来,我勃然大怒,问他哪里弄来的这些钱?
小奇支支吾吾不说话。
于是我怀疑这钱的来源不干净。我问张舒意知不知道这件事,张舒意说他找他爸要了点,然后可能向陈哥也借了吧。
我让小奇还回去,并警告他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钱。
我不多的东西,宋云深多得是。
姑妈住进了我之前住的vip病房里,单人间,他甚至请了一个道士来做法事。
穿着道袍的道士拿着一棵草,不停地拨水,嘴里念念有词,念得姑妈黢黑的脸上有了红润的光。
这正正好好完全迎合到了她的迷信上。
后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宋云深求婚了。
第一个拍手的姑妈。
然后是来探望的亲戚。
再是照看的护士。
只有小奇,格格不入地恍着神,慢几拍稀稀拉拉地拍手。
“姐,你要吃外卖吗?”他私下里问我。
人都散了之后,宋云深开车送小奇回学校,我下车跟小奇说话,还是那老一套,“好好读书啊。”
“姐。”
我掖紧衣服,问他怎么了。
他问:“你真决定了吗?不要为了钱就这么草率决定啊,我很快上了大学,成年了就能靠自己赚钱。”
我拍拍他的头,笑着说:“养你一个小屁孩读书,只靠姐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比我小了十岁的小奇在风里惋惜地问我:“那姐为什么要哭呢?”
“迎风泪,老毛病了。”我搓了搓眼睛,这段时间过得太压抑了,原来姑妈常年过得是这样的生活,一个人当顶梁柱,而四面八方来得名为生活的枪剑无孔不入。“我总觉得我丢了什么。”我对小奇说,眼泪开始止不住从指缝里溢出来,“我丢了单身的自由,也丢了扰人的贫穷。”
“姐.......”
我对小奇笑了笑,“行了,打住,小奇,你从来不干扰我决定的。”
“宋云深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倔着咬唇否定,“所以是有感情?”
“是。”我吸了吸鼻子,整理好情绪,看了眼校门,“小奇,你本来应该上市中的。”
小奇震惊地颤动着嘴唇,估计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祝丘我确实忘了。但从亲戚嘴里听到越来越多关于他的事,记忆也开始闪回了些。
小奇中考全市前十,同时,我的父亲被人发现在垃圾堆里奄奄一息,好多处刀伤,所有人觉得别救了别救了,花钱救了也是半死不活的,再说小奇升学还要好多钱呢。
只有姑妈一个人说救。
最后,小奇“切”了一声,很酷地说,市中和二中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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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夜里还有点冷。
我裹紧了宋云深的外套,在走回车的路上,又一次体会到了被人拿着刀追债的感觉。
只是这次变成了漫长的凌迟,等我皮囊衰败,而他财力依旧的时候,那把刀就会生生地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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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声从脑海深处里浮现出来,“哎,小孩,你图我啥呢?图我年龄大,”她咯咯笑着,语调一转,“成熟会照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