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
“哦?”江琅故作诧异,“新面孔?可本宫听淮王提起过,这其中不少都与大人你私交甚好啊。”
“也有不少都和程侍郎是旧相识。”裴玉眉眼含笑,“朝堂上看似风平浪静,陈阁老与永王沈次辅分庭抗礼......”
“裴大人说的不对吧?”江琅深深望着他,“本宫在琼楼听过些文士谈论朝政,都说朝中是三足鼎立,裴家斡旋于陈阁老和永王之间,裴大人怎么给忘了呢?”
“殿下抬举裴家了。”裴玉负手向前,“陈阁老为一朝首辅,辅佐两位帝王,更是当今陛下的老师,永王殿下是皇亲贵胄,裴家怎么能与之相提并论呢?”
“本宫深居简出,哪懂这些朝堂风云?道听途说罢了,裴大人不要笑话。”
“但有一点,下官觉得殿下说得极对。”
“哪里?”
“三足鼎立啊......”裴玉指着天空,“要变天了。”
江琅倏地笑起来:“总觉得和裴大人说话怪累人的,大人说的这些本宫都不明白,这些话大人应该去内阁值事厅讲才对。”
“那倒是下官思虑不周了。”裴玉话锋一转,“不如说些殿下熟悉的?”
“裴大人请讲。”
“锦衣卫百户谢致,近日为永王出谋划策的那位,殿下记得他吗?”
“锦衣卫的人,又是永王门下的人,裴大人怎么不去问指挥使严陵,也不去问永王,反而来问本宫呢?”
裴玉竹扇在掌中轻敲:“可下官觉得巧得很,这谢致在殿下出狱时曾落井下石,将殿下推下台阶,又是殿下书斋的熟客,而且这谢致受罚时,殿下还误打误撞地替他解了围。殿下当真不记得他吗?”
江琅袖中双手紧紧交握,她神色依旧:“裴大人哪里听来的这些传闻?”
裴玉笑意渐敛:“下官说过,若心中想着什么事,便辗转反侧寝食难安,这点传闻,在下打听了足足两个月呢。”
“捕风捉影罢了。”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凝固,江琅余光瞥过他,“多思伤神,裴大人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两人在攒尖亭内落座,裴玉品茗,抬头对素珠说:“我身上的玉佩掉在府上了,劳烦姑娘替我去找找吧。”
素珠望向江琅,江琅捧着茶碗没说话,素珠才朝二人施了一礼,带着身边的人离开。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裴玉手抵在下颌,静静望着江琅。
江琅侧过身,只留给他个侧影:“柳三变的词句,和裴大人相衬。”
“柳七的词句凄婉绵长,下官虽常读,却不喜欢。”裴玉笑叹,“每次同殿下说话也都怪累的,下官更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
江琅望他一眼,静静笑着,不做言语。
“皇上从去年就病着,今年开春没见好,反而愈发重了。殿下想过几年后的光景吗?”裴玉顿了顿,“皇上龙驭宾天后,殿下该如何自处?”
江琅一愣,随即深深望向裴玉:“裴大人,这话若是传出去,你是要下锦衣卫诏狱的。”
“既然来这一趟,下官自然信得过殿下。”裴玉不再绕弯子,“永王即位,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殿下。”
江琅像是惋惜地说:“是啊,可本宫并没有亲兄弟扶持,也只是一介女流,实在拿不出什么好对策,只能得过且过。裴大人有何高见啊?”
裴玉起身,弯腰拱手:“永王势大,却胸无城府。殿下身陷囹圄,若殿下不嫌弃,下官愿意相助。”
“裴大人这趟,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我?”
江琅搁下茶碗,“裴家嫡长孙,还是渝王至交好友?”
“都不是。”裴玉字字铿锵,“新任户部郎中,裴玉。”
江琅豁然笑道:“那就是私事了。”
“正是。”裴玉说,“与裴府和渝王殿下都没有关系。”
江琅扶了扶鬓边钗环:“大人想怎么做?”
“永王登高必跌重,现在沧州樊塔战火连绵,前线战事吃紧,送去樊塔的军粮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沧州的军粮由琼州的仓廪供给,这件事本宫插不上手,裴大人又寻错人了。”
裴玉嗤笑:“去岁江州大雪成灾,琼州仓廪的粮食是从江州收上来的,但却没如数发往沧州,而是以五倍的价钱重新回到江州。”
“大荒之年倒卖粮食。”江琅神色清冷,“仓廪总督该杀。”
“他该杀,放任纵容他哄抬粮价的人更该杀。”裴玉眼中暗藏杀机,“仓廪的总督,是前任户部侍郎,也是沈次辅的恩师。他如今要告老还乡,仓廪总督的差事落在了下官身上,单是下官看到的这些账目,就全都漏洞百出。”
“裴大人想做什么?”
裴玉冷笑:“倒卖军粮是重罪,皇上和首辅绝不姑息。若是沈次辅倒台,永王如折一臂,殿下的日子也能好过些。”